第154章 你母亲救回来的奴仆
这话说出口,何掌柜不由得愣了一愣。
又看向了沈潮云,似乎是在确定她的长相是否真的和青勒有些相似。
沈潮云:“……青勒?”
她从没听说过青勒这个名字,但看两位掌柜的脸色这个人似乎她们都认识,她挑了下眉,追问道:“这人是谁?真的与我很像吗?”
“不是很像,只是五官的轮廓有些相像而已。”
秦掌柜摇了摇头,而是走上前俯身用手摸了下她的眉骨,解释道:“青勒是异族人,他是很正常的异族长相,但你只在眉眼上与他相像。”
说到这儿她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有些庆幸。
还好,还好这个孩子更像沈行。
沈潮云眨眼,也跟着她的动作摸上了自己的脸,无法想象她口中说的异族模样是什么模样。她照镜子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像异族啊。
“如果真的是青勒的话,那少东家就是光挑两人好看的地方长了。”何掌柜开口道。
沈潮云抬头望过去,实在没忍住,又问了一遍:“青勒到底是谁呀?”
“你母亲的奴仆。”
“你母亲救回来的异族人。”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说奴仆的秦掌柜,另一句则是何掌柜说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立刻嫌弃地转过了头。
秦掌柜见状耸了耸肩,道:“青勒是你母亲去西域行商回来的路上,在草原捡到的人,那会儿他就是个瘦骨嶙峋的少年人,你母亲就把他塞进商队里了。”
“但是像这样的异族人,在庆国境内是不被接纳的,所以他就成了你母亲的奴仆。”
沈潮云诧异地张了张嘴。
阿娘和她的异族奴仆?那这人该长得多好看,才能入得了阿娘的眼啊?
想到这儿,她神情微顿,忽然道:“连你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说明起码在外人看来,青勒只是阿娘的属下?”
“也不尽然,他们之间早就有那个苗头了。”
说话的是何掌柜。
她的脸色还有些不好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眉头紧皱,颇有一种自家翡翠白菜被野猪拱了的感觉。
但下一瞬何掌柜又收敛起了脸上的不满。
“青勒这人除了出身之外,再没什么令人诟病的事,长得还行身子干净,尤其是对你母亲一心一意,所以他才能以一己之力挤到你母亲身边,成为她的心腹。”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青勒喜欢你母亲,但是你母亲没有那个意思,即便两人走得越来越近。”
这也是何掌柜没有考虑过是青勒的原因。
沈行在意的人和事很多,在她的眼里成家从来她的目标,她也不需要成家。
但是她这人,有个微不足道的小毛病:喜欢美人。
“很多人意识到这一点,就开始打着给你母亲送礼的名义送各种美人,有美女也有美男,都是奔着送进她后院伺候她来的,可全都被青勒打发了。”
他动手动得堂而皇之,将占有欲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沈行却没训斥他越界,而是由着他去了。
何掌柜有些懊恼,她早该看出来的,要是没有沈行的纵容,青勒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做。
在青勒出现之前,沈行的身边不是没有解语花的存在。
沈行兴致来了也不是没有召幸他们的时候,只是这些人往往在她身边待不了多久,因为沈行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菟丝子或者汲汲经营的人。
她喜欢热烈的、真诚的、昂扬向上的人。
换句话来说就是,只知道在她身边争宠玩阴谋的人是指定会被抛弃的存在。
沈潮云没想到会在过去这么久之后,听见关于她阿娘的绯闻。
这和旁人同她说得那些完全不同,这显然是更鲜活的人,可她还记得今晚这场谈话的目的,于是不得不将话题转回来:“那青勒呢?”
说起这个,两人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秦掌柜才道:“他死了。”
沈潮云顿时怔住。
秦掌柜道:“你应该知道沈记的生意分为华北、华东、西域商队以及海上四个部分,青勒负责的就是出海那部分,他最后一次出海是在你母亲刚怀上你的时候。”
西域商队和出海,这是沈记最赚钱的两个生意。
“那时没人知道你母亲怀孕了,直到她出去查账的时候晕倒了,我们才知道她是怀孕了。”
那段时间京城局势有些紧张,怀孕会让接下去的安排有所变动。
所以包括沈行都是更倾向于不要这个孩子的。
可最后沈行还是将孩子留了下来。
何掌柜沉默片刻,摇头道:“我们问过她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她没有说。”
然后大概是怀孕的第六个月的时候,海边传来消息,青勒出事了。
整条商船最后只活下来了几个人而已。
如果青勒还活着,那天被埋伏的事就绝对不会发生,他们能里应外合把她们这些沈行身边的人一一支开调走,可却支不开青勒。
偏偏他死了。
死在沈行分娩之前。
沈潮云觉得心口涨涨的,又有些闷,她忍不住低下头。
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她只是有些在意,原来阿娘当年碰到的死局也是有可能解的。
就在这时秦掌柜忽然嗤了声,道:“害死她的人对她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会把青勒留下来?说不定,他们第一个杀的就是青勒。”
话落下,整个书房骤然间变得安静。
落针可闻。
只剩下几道呼吸声。
沈潮云抬起头,看着她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即便是这样也遮掩不住她眼里冰冷的杀意。
这个猜测恐怕已经在她心里存在很久了。
那,那个对阿娘很了解的人,她是不是也早已经有所猜测了呢?
沈潮云悄悄地攥紧了拳,神色慢慢恢复平静,冷声道:“如果青勒是我父亲,那就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双亲,这份仇我会一起报的。”
烛光下,秦掌柜定定地看着她仍显稚嫩的面庞。
她没说信或不信,只是道:“想做到很难。”
沈潮云笑起来,她的眼中有火苗跳跃。
“不难,很快的,我们可以一起看着他们是如何日薄西山大厦将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