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戚染提着几杯奶茶走进工作室，岑川已经回来了。
她把其他几人的奶茶送到位，提着最后一杯，隔了有一定距离，拿到岑川跟前：“要喝奶茶吗？”
岑川似才注意到她，视线从半空的奶茶上移，而后，往其他几人那里看了看，面无表情道：“你给他们加芋圆加奶盖，给我什么都不加？”
其他正要喝奶茶的几位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
“”
戚染心里佩服他这么好的视力，解释说：“那是他们特别要求的。”
她去买奶茶的时候岑川正好不在，记得以前岑川好像不那么喜欢太甜的东西，现在又是大晚上的，喝奶茶好像也不符合他的养生人设。
她本来正纠结自己要不要喝，最后决定让岑川来决定，只买一杯，岑川需要的话，她就不喝，岑川不要，那就是自己的。
感觉他心情不太好，所以找茬。
岑川迟迟没接：“哦，怪我没那么特别。”
戚染：“？？”
一旁的宋起听不下去，说了句：“哥，那也不是，在我们都这么特别的情况下，您这么不特别反而就显得非常特别了！”
“”
岑川冷眼都懒得丢过去，直接无视了宋起。
戚染摸不准他的心思，看见他没有要的意思，正要缩回手，又见他眼神扫了眼桌上的空位：“放那儿吧！”
“”
戚染：“好。”
见其他人都在忙碌，戚染也不好意思闲着，问：“我可以，做什么？”
“那儿”岑川手指往角落里一指，对应的地方，有一把扫帚和垃圾桶。
戚染：“哦，是要打扫卫生吗？”
岑川：“你眼睛里就看不到别的东西吗？”
“”
戚染再看过去，除了打扫卫生的工具，再扩充一下视线范围，就只有一把简约的蝴蝶靠背公主椅。
应该是拍摄艺术照用的。
岑川：“那儿可以坐。”
此“坐”非彼“做”。
“”
戚染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不要妨碍他们。
好在这么些年她“察言观色”的本事有所长进，见岑川理出文件夹特意在他隔壁的空桌上放了放，戚染心领神会，把椅子搬了过去。
打开文件，上面厘清了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甚至还把最开始引导侮辱她的那个人都扒出来了，条理清晰，逻辑线完整。
有几张纸上面有打印时间，几乎是在网上大面积爆发这件事的时候，岑川就跟大家在着手处理这件事了。
无论多少年过去，他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站在她这边的。
戚染内心涌入暖流，鼻头泛酸，她抬了下头，没让眼泪往外冒。
想到什么，她担心问：“这样私自查信息，不会违法吗？”
岑川嗓音冷淡：“跟警察那边交涉过了。”
关于这项隐藏技能，有时候还会跟警方有一些合作。
岑川瞥了眼她发红的眼尾，声音有所和缓：“网络上利用舆论煽风点火颠倒黑白的事情很多，花这么大手笔要置你于死地，这得是多大仇啊？”
戚染：“我回国以后，好像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岑川顺口：“你回国多久了？”
戚染才想起来，对方好像之前也没问过这个问题，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顺水推舟？
她回说：“半年多。”
“半年啊。”岑川又轻轻重复了这两个字，眼底晦暗不明。
半年，哪怕城市这么小，该遇不着的人，还是遇不着。
如果那天不是林最提到自己的女朋友就是薛晓，可能，这个时间还会无限延长。
“啊？”戚染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岑川却是顺着之前的问题聊：“没得罪过什么人？我不算人吗？”
戚染依旧满脸困惑：“？？”
岑川长腿放松伸展，身姿后仰，像是不满自己在她心里的存在感：“如果我是你的话，这事一出来，就应该把前男友列入重点怀疑对象，毕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是个正常人都会变成乱咬人的疯子。”
戚染：“”
岑川又坐直，一边点开电脑微信，一边说：“好在，你应该庆幸，你的前任是个不太正常的人，总是同情心泛滥，自己过得一地鸡毛还见不得人间疾苦，爱好普度众生，理想是成为圣父，光照大地。”
“”
-
另外三人心中皆是惊涛骇浪，宋起偷偷摸摸弯腰，拿出兜里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下，开始舞动五指：这是我们能听的内容吗？
周础：听不懂“前任”间的小把戏。
顾南：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罪过罪过。
宋起：善男愿用今年不找女朋友换一道避雷符。
周础：佛祖今年不打算收男弟子，你发错群了。
“”
桌底下的视线太昏暗，宋起把手机拿上来一点，才看到自己原本应该是发在非串串小群的信息，没想到发到了串串大群。
然后，周础撤回两条消息，顾南撤回一条消息
宋起的第一条消息，撤不回。
“”
岑川突然诈尸，逮了个正着，在群里发了条信息：背着我开小群？
“”
岑川在电脑上操作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戚染，她也看到电脑上几人的在群里的手忙脚乱，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笑到一半，岑川侧面长眼睛似的转向她：“很好笑？”
很突然。
戚染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暴露了，然后看了眼电脑，上面映出自己略显“猥琐”的笑容。
心下了然。
“没有。”她连忙正色说。
其实，她还挺羡慕这样的办公室日常，有这么多活宝，岑川一定不会无聊。
他虽然嘴里嫌弃，但是心里肯定是欢喜的。
-
一直到凌晨，工作室里的兵荒马乱才落下帷幕。
等其他人都走了，戚染帮忙关了一下各区域的灯，她走到岑川旁边，发现他电脑已经关机，手机放在支架上，正在看电视剧。
还是上次岑川去公司拍摄的时候，顾南给她看的那部，岑川的进度条停留在第一集。
戚染不由得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追星的？”
岑川浅浅打了个哈欠，却反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看球赛的？”
有些窗户纸其实在那里形同虚设，没有捅破的必要，因为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岑川整个人歪歪扭扭伏在桌上，没骨似的，电视剧情很无聊，他却看得专心致志。
他一只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工作室没人说话的时候，这么有限的空间居然也会显得空旷，除了头顶一颗方形节能灯，四周是无边的黑暗。
她居然也会觉得，岑川跟她一样，其实是孤独的。
他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办法哄自己睡着，然后虔诚祈祷好梦作伴吗？
戚染心口一麻，想到他之前酸溜溜的一席话，一股脑的前因后果涌上唇齿，差点没忍住全都交代了。
而后，她又忽然想起，就算自己愿意说，对方也不一定想听了。
戚染抿了下唇：“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岑川把一集电视剧的进度条拉到底，瞥了她一眼：“除了说这个，没别的了？”
这句，倒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戚染：“我”
她顿声思索。
“行，看出你词汇匮乏了。”岑川意兴阑珊，扭头又点开电视剧第二集，“早点休息。”
戚染垂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她牙齿磕着唇：“可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吗？”
岑川手撑在侧脸上，一副不抱希望的样子：“怎么，上次你长篇大论不是挺能说的吗？”
戚染：“”
室内静默，她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岑川的后脑勺。
把心一横，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
正要开口，岑川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没避开她，直接接起。
电话那头是宋起。
“哥，办公室的监控好像坏了，这两天工作室的门还是上把锁吧！”
“好，知道了。”
岑川很快挂了电话，电视剧也不打算看了，他站起身：“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戚染一滞，低头：“早点休息。”
明天再说吧！
她还是觉得有点莫名和突然，走的时候她补充了一句：“奶茶没喝完就丢了，时间太久口味就不那么好了。”
岑川沉静看着她的背影，他不再逼她。
他把自己现在所有的妥协和心软都当成是应尽的“前任义务”，反正总比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经她提醒，岑川想起遗落在电脑旁边的奶茶，他好像喝了没几口，是什么味道来着？
他拿起，又尝了一口。
甜的。
-
第二天一早，宋起心系电脑里的文件，来得特别早，岑川却比他更先到办公室。
宋起：“哥，您是一晚上没睡吗？”
岑川面色不太好，昨天那杯奶茶自己居然给喝完了，然后报应就来了，他一晚上都没睡好，那玩意儿的提神醒脑作用居然比咖啡强。
宋起打开装载监控摄像头的那台电脑，里面全都是一些旧视频和剪辑素材，他选取了一下其中有用的，转到自己的云盘。
做完这一切，打算关上文件夹的时候，看到，监控视频储备的d盘已经快满了。
摄像头云储一般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把上面的视频下载下来储存。
岑川正想回去补觉，忽然听到宋起念叨：“哥，那个大老板，好像昨天早上就来了”
他迈出去脚步一顿。
半晌，他目光一沉：“给我看看。”
不光是早上就来了，戚染还跟他见过面。
工作室的监控装在内门口附近，声音和画面同步录制。
岑川在电脑上指了指：“监控里面，这个时间段的视频发给我，电脑里的备份删除。”
宋起：“好。”
岑川今天原本有个学校的宣传片要谈，他把资料发给宋起，安排他过去了。
等人走后，岑川插上耳机，打开那段视频。
良久。
他保持着垂头弯腰的姿势。
终于，弄懂了林江牧那个眼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