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砧板上的鱼肉
看着林大娘真诚的眸子，苏小小很是动容。
农村人生活不易，一点点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林大娘能在这个时候给她吃的，实属不易。
等她日后赚了钱，一定要还给林大娘。
她再次给林大娘鞠了一躬，转身往家走去。
回到家中，她立刻钻进厨房，收拾鱼。
开膛破肚，清理内脏和两腮。
苏承恩全程蹲在苏小小身旁，双手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苏小小收拾完鱼，开始架火热锅。
锅热后，放入为数不多的猪油到锅里。
待油热了，苏小小抓着鱼尾，让鱼头沿着锅边，慢慢滑进锅里。
滋啦！
鱼碰到猪油时，猪油躁动不安地蹦跶起来，鱼肉也瞬间变了颜色。
苏承恩被吓了一跳。
苏小小赶忙安慰。
“承恩别怕，到外面去等姐姐，饭菜很快就好了。”
“嗯！”
苏承恩乖乖地离开厨房，到院子里去等。
苏小小适时地将各种调料放入锅中，厨房里就传出浓浓的鱼香味，馋得苏承恩不停地咽口水，时不时地翘脚往厨房里张望，想要看看鱼被做成什么样了。
越急切，肚子的叫声也越来越频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见苏小小端着饭菜出来了，他兴奋地原地蹦了两下，赶忙围了过来，两眼冒光的一直盯着鱼。
“姐姐，这鱼一定很好吃吧？”
看着快要流出口水的苏承恩，苏小小笑了笑，“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苏承恩很想立刻吃上一大口鱼，可他又摇摇头。
“不行，娘和姐姐还没吃呢，承恩不能先吃，这样很没规矩，不礼貌！”
苏小小愣了一下，没想到痴傻的苏承恩这般懂事。
她内心五味杂陈。
“行，那咱们去找娘一起吃，好不好？”
“好！”苏承恩笑得眉眼弯弯，特别期待。
苏小小对着苏承恩歪了一下头，示意苏承恩跟着她一起走。
“走，咱们一起去找娘吃鱼去。”
“嗯！”
苏承恩点头如捣蒜，兴奋地跟在苏小小身后，来到赵婉竹的房间里。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仅有一个破旧的柜子，上面除了一个针线筐，再无其他。
虽然简陋，却很干净。
躺在炕上的赵婉竹，颧骨突出，面无血色，双眼紧闭。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苏小小的声音。
苏小小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来到炕边，弯下腰，试探性地轻声叫了声。
“娘！”
赵婉竹缓缓睁眼，确定眼前是她的女儿苏小小，嘴角微微上扬，艰难地露出一丝笑意。
她刚要无力地开口询问苏小小什么，就看到苏小小头上绑着被血色浸透的布条。
她平静、浑浊的眸子突然慌乱起来。
她强撑起身子，一把抓着苏小小的胳膊紧张道。
“这是老宅那边打的？他们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自从他们被赶出老宅后，老宅的人三天两头就会来闹。
不是抢走他们的吃食，就是随便找个理由打骂他们。
她这身子不争气，不方便下地，不能保护子女，苏小小就不得不承担起这所有的不幸。
可她万万没想到，老宅的人会如此过分，竟然真的下死手，把苏小小打坏，还是打在头上。
苏小小若真有个什么闪失，变得痴傻都是轻的，弄不好会丢了性命。
她气愤的同时，又很自责。
昏暗的眸子布满泪水。
“都是娘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啊！让你们受这般的罪！娘还不如随你们爹去了呢！”
自苏永走后，赵婉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就有了寻死的想法，只是始终不放心一双儿女罢了。
苏小小赶忙安慰。
“只是擦破点皮而已，娘不用担心。”
“头上蓝色的布条都快成了黑色，怎么可能只是擦破点皮那么简单。小小你又骗娘！”
这一个多月以来，赵婉竹整日以泪洗面，险些哭瞎了双眼，苏小小不想她再哭。
“娘，真的没事，我好着呢，您不能再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
一旁的苏承恩见赵婉竹哭了，他也跟了哭起来。
“娘别哭！承恩会保护娘的！”
“好孩子！”赵婉竹看向苏承恩，哭得更凶了。
苏小小微微蹙眉，总哭也不行啊。
原主已经把该受的都受了，如今的她只是感觉伤口有点疼而已，并无大碍。
她指向一旁的鱼转移话题。
“娘，我还抓了鱼，做了鱼肉，我若有事，怎么可能做这些呢。要不您尝尝我做的鱼，看看味道如何？”
“承恩可是被馋坏了呢！但他说要等娘先吃了，他才能吃。”
赵婉竹闻言，止住哭声，不太相信地看向桌子上的鱼。
同时也闻到了鱼肉散发的香味。
“真是你做的？”
“那是当然了，娘也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吧？”
赵婉竹虽然难过，可也不想孩子们饿肚子，她低头用破旧的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
“娘这身子不争气，事事都要你去做，真是辛苦你了小小！”
“娘，咱不说那个，以后这个家就交给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您也要好好的，快些把身子养好才是，您若有个闪失，那我和承恩可就真的会被老宅的人欺负死的。”
赵婉竹愣了一下。
是啊，若她也死了，那她的一双儿女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老宅的人磋磨了。
之前只想着不连累儿女，却忽略了，若没有她，这个家也就彻底散了。
她的好儿女也彻底没了庇护。
她还不能死，她要努力活着，等到苏小小嫁了人才行。
苏小小知道赵婉竹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搀扶赵婉竹坐起来。
“娘，您坐好，我放桌子，咱们吃饭！”
赵婉竹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好好好，咱吃饭！”
苏小小确定赵婉竹没问题，才慢慢松开手，叮嘱苏承恩不要哭了的同时，转身把靠在墙角处，缺了一个腿的小方桌放到炕上，凑近赵婉竹的位置。
为了让赵婉竹能方便吃饭，她又调整了小方桌的距离和角度。
懂事的苏承恩也擦了把眼泪，赶忙去拿垫桌腿的小木条。
在苏小小确定好小方桌的位置后，他立刻把小木条垫在小方桌缺腿的位置上。
苏小小轻轻晃了晃小方桌，确定小方桌很稳，她才放心下来，把做好的鱼和粗粮馍馍放在了小方桌上。
一家人围在小方桌上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