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扬州三月·一
开春后,花云愈发闲不住了,见天地往外跑。军营事务繁忙,殷文钊也没空陪她,只能由着她。
花云在慕容怀月这儿待两日,又去秋月明那儿闹一阵子,只烦得殷淮安和宋灏头疼不已。
这日,宋灏因着大理寺的事去找殷淮安帮忙,还未等进府,身后一阵女声高声呼喊着:“宋灏!”
宋灏回首,如同看到虎狼一般,转身就往府中去。
嘴里嘀咕着:“真是躲不开!”
他步子大,很快甩开身后之人去到书房,殷淮安正在处理公文,见宋灏急匆匆闯入书房,半是疑虑半是打趣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可怖的怪物追你么?”
“是啊,”宋灏把门关紧,“花云在后面啊。”
“那确实挺可怕的。”殷淮安跟了一句,又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天子要派我去一趟扬州。”
“扬州?”殷淮安讶异,“大理寺少卿通常不能外派,天子为什么会让你去扬州?”
“所以父亲建议我邀你一同前去,好有个照应。”宋灏坐在殷淮安对面,百般聊赖道,“你去么?”
“……虽说军营事务繁多,但去一趟扬州的空闲还是有的。”
宋灏热泪盈眶,道:“我就知道你讲义气,愿意陪我上刀山、下火海。”
殷淮安唇角上扬,似笑非笑道:“不是,我本来就想等天气暖和了,抽几日陪怀月去扬州看看,我之前答应过她的。”
宋灏:“……”
“算了,不管怎样,你能去就行。”宋灏托着下巴嘟囔着,“你在扬州有故交,我们过去也能方便一些。”
故交——
殷淮安抿唇,让云落叫来楼汛。待人过来,他问道:“过两日我要去扬州,你也一同去吧。”
楼汛面露为难,可也不好推辞,只得应下。
宋灏瞧着,疑道:“怎么了?”
“回宋爷话,没什么事。”楼汛回过话退了下去。
宋灏一撇嘴,又说了会子话,起身离开时殷淮安送他,两人走了一段路,瞧见慕容怀月和花云正在院中说话。
瞥见他们过来,花云噌地拉着慕容怀月要走,殷淮安快步过去,瞪着花云:“干什么?”
慕容怀月失笑,解释道:“她在京中无聊,想去扬州玩。”
宋灏问道:“那她为什么见到我们就要跑?鬼鬼祟祟的,真奇怪。”
慕容怀月要解释,花云推了一把宋灏,嚷道:“跟你没关系,走开。”
“哎?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闹起来,慕容怀月忙劝道:“云儿去扬州不想让你们知道。”
宋灏了然,戳着花云的脑门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拉着怀月偷偷去扬州,对吧?”
“关你什么事!”花云一把拍开他。
两人一来一回斗了两句嘴,殷淮安懒得劝,牵起慕容怀月就往书房走。
慕容怀月挠头,“不管他们了吗?”
“不管他们,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要带什么行李。”
“带行李?”慕容怀月疑惑,“去哪里?”
“去扬州。”
————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扬州三月,世人称赞。
花云推开酒肆的窗子,探头看出去,入眼便是蜿蜒河流与如月拱桥。
“哇!好漂亮!”花云招呼着身后的慕容怀月和秋月明,“你们快来看。”
“你不累吗?”慕容怀月喝了碗茶,实在不想起身挪步。
“我出门逛逛。”说罢,花云一溜烟出去了,慕容怀月摇摇头,深感无奈。
歇了一阵子,宋灏带着秋月明也出门了,房中只剩下慕容怀月。自从去岁染疫痊愈后,她身子就孱弱得很,极容易乏累。
眼下她靠在榻上翻着一本《扬州记》懒懒地看着,少顷,殷淮安来找她,她身上乏,只抬了抬眼,说道:“怎么过来了?”
“他们都出去了?”
“嗯,”慕容怀月瞥了眼窗外,“外头好像很热闹。”
“是挺热闹的。”殷淮安搂着她,“要出去走走吗?”
“不想动,太累了。”
殷淮安亲亲她的脸颊,笑道:“开春后越来越懒了。”
慕容怀月也笑,靠在他的怀里,两人细声细语说了一阵悄悄话,眼瞧着到了晚膳的时辰,两人这才离开房间出去。
扬州夜景殷淮安见识过一次,如今再来也是禁不住夸口称赞,人来人往,繁华热闹。
两人好不容易找了处有空位的本地食肆,坐下后点了些吃食等着,正说着话,食肆里来了一位老者,穿着打扮极吸引人的目光。
慕容怀月好奇,便一直盯着看。
那老者也不坐下,只提着一个小匣子挨个桌子前弯腰说几句话,时间不长,便去往下一桌。
慕容怀月压低声音问道:“这老者是干什么的?怎么瞧着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殷淮安也不清楚,只道:“待会儿过来就知道了,我瞧着快到我们了。”
一刻钟后,那老者也到了二人桌前,殷淮安抬眼打量着,等老者先行开口。
老者虽穿着怪异,但神态极为沉稳,先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公子小姐,老夫是扬州墨家风不过,善观面相、卜卦、断诊,公子小姐可有需要?”
闻言,殷淮安也明了,只当他是谋生的老人家,便掏出一锭银子搁下,道:“不必了。”
老者未瞧银锭一眼,道:“那多有打扰。”
说罢,他转身离去。
只是刚迈出一步,慕容怀月便叫住他,疑道:“老人家,为何不收下这银子?”
老者微微一笑:“无功不受禄。”
这下殷淮安倒是起了好奇,他与慕容怀月相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慕容怀月便开口道:“那劳烦您,帮我算一卦吧。”
老者应下,从随身布袋掏出一枚铜钱来,问道:“小姐想算什么?”
这下慕容怀月可犯了难,她一时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可卜算的。
在她犹豫的工夫,殷淮安颇为随意道:“就算我二人是否长久圆满吧。”
他此番言论只是为了给眼前老者一个台阶下,这种卦,只要是有些脑子的,都会说一些吉利话来讨赏钱。
果不其然,老者以手中铜钱为媒,念念有词,少顷,回话道:“卦象显示二位贵人的姻缘乃是天命所归。”
“嗯。”殷淮安不以为意,只是把银锭往他跟前一推。
老者并不着急收银子,而是仔细看了看慕容怀月的面相。
慕容怀月察觉,问道:“怎么了?”
老者拱手道:“您有身孕了。”
此言一出,殷淮安先惊后喜,而慕容怀月则震惊到头脑空白。
只是喜悦不过一瞬,殷淮安便冷静下来,蹙眉道:“当真?你如何知晓?”
老者不答,只收起银子:“现下医馆还开着,公子带夫人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