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怀月和亲危机起
慕容怀月走到元亲王跟前,疑惑道:“父亲要找谁帮忙?”
“月儿,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这几日也不要去国子监了,在家安心待着,多陪陪你母亲。”
“知道了父亲。”
翌日,慕容怀月陪王妃用过午膳,花云前来王府找她,说要带她去明珠楼。慕容怀月因着和亲的事心下不安,所以不大想出去,回绝了花云的邀请。
但花云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子,愣是赖在她房中软磨硬泡的,非要她出去。
慕容怀月头疼不已,道:“云儿,我真不出去了,这两日我身子不大舒服,想在家歇歇。”
花云一噘嘴:“姐姐少哄我了,我已经问过怜音了,怜音说你身子好了,没什么事了。”
“乖云儿,让秋儿陪你去明珠楼吧,我不出去了。”
花云见磨不动,无奈地双手叉腰,老老实实地说道:“姐姐,是淮安让我来的,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你要是不去,他就把我赶出府,让我睡大街。”
慕容怀月一愣,抿了抿唇,犹疑道:“那你来王府和我住,好么?”
花云在她面前毫无规矩地来回晃悠着,嘟囔着:“这要是姐姐的公主府我也就搬过来了,可这是王府,王爷和王妃都在,我没规矩惯了,怕冲撞了他们——”
倒也是,慕容怀月忘记这一点了。她看着花云,不情不愿道:“重要的事情——他没提是什么事吗?”
“没有。”花云一耸肩,“淮安说我听不明白,让我别问。”
慕容怀月揪着罗帕,犹豫到底要不要去见殷淮安。
自从她上次说了那番话之后,殷淮安一次都没出现过,她也逐渐习惯了与殷淮安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现在突然说要见面——
一声轻叹,慕容怀月抬眼看着花云,道:“云儿,明珠楼我就不去了,我现在送你回将军府,如果淮安不让你在将军府住了,那我陪你去扬州游玩,可好?”
“扬州?”花云瞪大眼睛,乐呵呵道,“好,听姐姐的。”
花云一路也没再说什么,只憧憬着扬州景色,老老实实地跟着慕容怀月回到了将军府。
殷淮安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宣刈来禀,说慕容怀月来了,他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宣刈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慌忙起身,快步去迎接。
走了两步,他回头吩咐道:“你去找楼汛,让他把弄玉带到正殿。”
宣刈应下,一溜烟去了。
殷淮安去到正殿,远远便瞧见了慕容怀月正和花云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沉声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慕容怀月淡淡一笑,侧身对着花云说道:“你先回房吧,一会儿我去找你。”
花云很听她话,冲殷淮安做了个鬼脸便跑了。
慕容怀月望着她跑走的背影摇了摇头,浅笑道:“云儿说你要赶她走,所以我来替她说说话。”
殷淮安垂下眼,解释道:“只是随口吓唬她的。”
“那便好,”慕容怀月一顿,提到正事,“花云说你有事要和我说,现在说吧。”
“……”殷淮安让人奉上茶点,道,“先用些茶点。”
慕容怀月饮了半碗茶,又吃了两块儿糕点,见殷淮安还是不开口,便又催了一遭。
殷淮安呷了口茶,这才开口道:“和亲的圣旨昨晚已经到王府了对吧?”
“嗯,到了。”慕容怀月平静道,“如果你是要跟我说这件事的话就不用了,和亲与否,我听圣上和父亲母亲的。”
“为什么要听圣上的?”殷淮安淡然道,“此事并非没有其他法子,只是圣上不想罢了。”
“什么意思?”慕容怀月迷惑,又想起殷淮安是知晓前世之事的,便追问道,“上一世新可汗也求娶公主了吗?那个时候我已经被问罪了,芊绿才十二岁,圣上自然不会同意和亲一事,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我和何孝宸带兵肃清离戎,新可汗死了。”殷淮安言简意赅,可这么短短一句话,慕容怀月却愣了好长时间。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殷淮安,问道:“所以是可以拒绝离戎的和亲要求的?那圣上为什么……”
“圣上登基两年,大小战事也打了不少,国库再充盈也经不起如此损耗,要知道一旦起战事,那劳民伤财是少不了的。更何况——”殷淮安眯起眼,嘲弄地笑笑,“功高震主。”
他呷了口茶,继续说道:“只要牺牲你,圣上一箭三雕。”
慕容怀月低下头,努力理解着这一切。
“若是说圣上大爱,一心为民,不想起战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上一世,他毫不犹豫拒绝可汗求娶芊绿公主,让我和何孝宸带兵出征,可见他护的人不是黎民百姓,而是他亲生女儿。”
殷淮安说的明白,纵使慕容怀月再不懂朝堂中事,现下也理解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份尊荣,太后、圣上都对她宠爱有加,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垂眸不语,圣上无法将她和芊绿一视同仁,原来不管是哪一世,她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殷淮安见她沉默良久,有些担心,他一抿唇,下定决心道:“怀月,其实我可以带你离开京城,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到时候——”
“谢谢,”慕容怀月打断他,平静道,“我走了,我的父亲母亲怎么办?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起身要走,殷淮安难得丢了那份从容,着急道:“你难道不想反抗吗?”
反抗?慕容怀月有些茫然,她从未想过。
略一思索,她说道:“我之前在国子监学了一篇昭君出塞,如果一定要和亲,那我去便是了。虽说我天资比不上昭君,做不得什么大贡献,但我能护着父亲母亲,以及自己能平平安安的,也就可以了。”
“等等,”殷淮安挡在她身前,几度欲言又止,才道,“待会儿楼汛会带过来一个人,你带她回府吧。”
“谁?”
“弄玉,前些日子我让楼汛去扬州寻她,前两日才找到并且将她带回。”
“你怎么会知道要去扬州找她的?”
“之前我奉命去扬州时,在一家酒肆偶然遇见的,只是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她。”
慕容怀月神情木然,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直到外头传来楼汛的声音,她扭过头,一眼便瞧见跟在楼汛身后的少女。
“弄玉……”
慕容怀月一抿唇,莫名有些委屈,她眨了眨眼,将眼泪憋回去,快步走到一头雾水的弄玉身前,低声道:“你母亲……还好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不仅弄玉愣了,连殷淮安和楼汛也有些糊涂。
弄玉张了张嘴,又看看带自己来的楼汛,在对方的示意下,结巴回话道:“母亲很好,在京内绣馆帮人做工呢。”
“那便好。”
慕容怀月又细细端详了她一番,转身向殷淮安道谢:“多谢你费心,那弄玉我就带回王府了。”
殷淮安颔首,又嘱咐道:“和亲一事我会想办法的。”
慕容怀月并不往心里去,她已经不在乎了,和亲与否,不是她哭一哭、闹一闹便能解决的,一切就随天意吧。
她带着弄玉去润琴阁找花云,途经之前听音阁所在的位置,发现这儿已经被改建成了一座亭台。
她在亭台前站了站,直到弄玉询问,才恍然道:“没事,我们走吧。”
到了润琴阁,和花云说了会儿话,又嘱咐了些琐事,她才带着弄玉回到王府。
怜音和书夏见有新人来,心下不悦,说话也带了些许情绪。
“小姐怎么让一个新来的丫鬟近身伺候啊?”
慕容怀月安抚地拍拍怜音,道:“瞧瞧你们两个,怎么还耍小性子呢?”她把弄玉拉到两人中间,认真道,“你俩带她熟悉熟悉王府,以后我这儿有你们三个服侍,知道了吗?”
怜音噘着嘴应下,虽不情愿,但也得听小姐的。
慕容怀月看她们出去,歇了片刻,便去找母亲商议和亲一事。她不知道父亲是去找谁帮忙了,但她不想抱太大希望,毕竟圣上旨意已下,再想收回去,那也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她先做好要和亲的打算,不至于来日太过伤心。
慕容怀月向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王妃瞬间落泪,心疼地抱着自己的爱女,泣声道:“月儿,早知道就让你父亲提前为你安排婚事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母亲,月儿愿意为大周有所牺牲。”
“可是月儿,你若嫁到离戎,那父亲母亲可怎么办啊——”
慕容怀月一下子噤了声,心中酸涩不已。
母女二人正难过着,总管来报,段无尘和何孝宸刚刚回京,二人不仅治理水患有功,还和当地官员研究了数日,研究出一套防水患工程。
圣上龙心大悦,重重嘉赏了他二人。
慕容怀月听完,也没心思为段无尘高兴,只勉强笑笑,吩咐道:“你去库房挑几件贺礼送去吧。”
总管领命退下,王妃擦了擦眼角,道:“真好,事业有成,无尘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慕容怀月趴在母亲怀中,低声道:“母亲,我如果小时候听您的话好好读书多好啊,说不定我就可以像姑姑那样,在朝中做个女官,也就不用去和亲了。”
“傻孩子,是父亲母亲没护好你……”
两人说着话,总管又来回话,这次是段无尘亲自登门了。
王妃赶紧拾掇好自己,又是之前那般雍容华贵的模样,她温和道:“请他去正殿。”
“那女儿先回房了。”
“月儿,你不去见见你表哥吗?”
慕容怀月略一犹豫,摇了摇头,道:“算了母亲,他平安回来就好,我就不见了。”
王妃虽不清楚爱女和段无尘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也大概从女儿的神态中猜到一些,于是她笑了笑,也不强求。
慕容怀月失神地回到房中,不多时,段无尘竟然匆匆来找她。
慕容怀月瞧他急火火的模样有些愕然,忙倒了碗茶递过去:“表哥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段无尘冠发散落两缕,一只衣袖翻了上去,连腰上玉带挂的佩饰散开了都不知道。他重重喘了口气,也不喝茶,只着急道:“圣上要你和亲?”
慕容怀月神色暗淡下来,垂眼道:“是。”
“我去求圣上收回成命。”
“表哥!”慕容怀月劝道,“别因为我而让圣上对你有所成见,你治理水患有功,前途正好,千万别因为我而失去了这个机会。”
此话一出,段无尘脚下也挪不动步子了。他一向希望自己能建功立业,有所成就,如今正是他平步青云的好机会,一旦……
段无尘捧着茶盏,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一边是心爱的女子,一边是大好的仕途,他犹豫了。
慕容怀月笑笑,将他拉到凳子旁坐下:“表哥,你刚回京,还是回去好好歇歇,待圣上传召你,可别失了段大学子的气度。”
“可是怀月——”
“表哥,你给我讲讲昭君出塞吧。”
段无尘一愣,旋即无奈道:“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慕容怀月摇了摇头,道:“圣命难违,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提前做好准备罢了。”
“那我向圣上请旨,赐婚于你我,可好?”
慕容怀月苦笑:“表哥,别说圣上不会同意,就算圣上同意,我也不会嫁你。”
段无尘无言,只看着她。
“表哥,月儿谢过你的心意,希望表哥不要因为月儿而误了大好的前程。”
“离戎远在千里之外,你若去了,恐怕今后……”
慕容怀月惨淡一笑,故作随意道:“那就是月儿的命了。”
良久的沉默,段无尘始终犹豫不决,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慕容怀月嫁去离戎,也不想失去前途。犹豫再三,他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圣上为何不派兵镇压离戎?就任新可汗予取予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