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故结果
春城市政府会议室里，副省长杜剑主持召开的利民工具厂火灾现场案情分析会座无虚席，虽然两台大功率空调不停地转着，工具厂厂长陈唯还是汗流浃背，他的发言没有得到调查组认可。
负责安全管理的省安监局的同志首先发言，他说：“这个工具厂建厂时间长，设备老化，许多机器都是带病上岗，安全制度特别是检查督促形同虚设，按要求保安应该是双岗，一个带班员带一个值班员，但门岗没有落实，出事当晚，肇事者赵某白天被厂保卫科抽调刷黑板，说是迎接安全检查的宣传栏，可是在工作中，他不小心将油漆洒到了裤子上，听说汽油能洗掉油漆，他直接从厂部小车司机那要来钥匙，自己独自从小车油箱里抽出了一瓶汽油，成了这次火灾的主要诱因。可以说，这个小车司机警惕性不高，而且对公用物资的使用很随便。”
人群中议论开了：“一瓶汽油与公物使用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有点牵强附会了，即使司机当场对保安进行了教育批评，他该着火还是要着的，何况保安用汽油稀释油漆也是因为给厂里刷黑板才沾上的。这个有点上纲上线了。”
负责消防的干部接着汇报：“从我们检查的情况看，火灾发生后，群众的反应速度比消防的反应速度还要快一些，可是他们拿着脸盆水桶去接水时，水龙头没有水，消防栓锈死了，眼瞪瞪看着大火往楼上窜，说明市局消防工作检查督导不够，平时组织厂里演练也不够。”
一上午，检查组总共分析出二百多条不足和毛病，高天代表市政府做了深刻的检讨。最后，杜剑让市里的同志都出去休息一会，他和省里来的专家们要碰个头，讨论一个处理结果出来。大家七嘴八舌要给予陈唯记过处分，给予厂保卫科长撤职处分，相关负责人给予警告和罚款等处理，关于讨论上管单位责任时，卡了壳，市里应该由谁来负这个责呢？
沉默了一天的刘诗诗说话了，大家知道她是高天的老婆，这次参加调查组，也是因为工具厂是他分管的项目工作，由于工具厂是市里的主要企业，是高天上任市长后一手抓的一把手工程，大家都看她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的关系。刘诗诗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大家都看我怎么说话，是不是要替高市长开脱，你们都想错了，高市长在这次火灾中必须要承担领导责任，谁让他是一把手市长呢？责无旁贷！”
专家组都很诧异，别人恨不得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她却把责任往自己老公的肩上揽，没看见这么狠心的女人。
杜剑让大家都发表意见，他认真的听着，不时地记些记录，最后他让大家静一静，说道：“刚才你们分析的我都认真做了记录，我看省里让我们来调查这件事，目的不是为了要把谁整下去，也不是非要查出点问题就算有成绩，大家提出了二百多条意见和不足，我看就三条：责任心不强，安全措施不到位，安全制度不落实。”
他喝口水接着说：“工具厂是春城市纳税大户，也是市里抓的形象工程和惠民工程，每年要解决几百名下岗再就业群众，陈唯在抓经济上还是有一套的，我们不能一棍子把人家打死，要一分为二地看问题。你们下面再分析要按照我说的三条去整理，不能搞上纲上线，而且我们这次来除了查找问题外，还要提出解决的办法，这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哩，就是把事故说成一朵花，群众的问题没有解决全部等于零。”
杜剑把调子一定，会议就清晰了，领导干部从责任心上查找问题，管理部门从安全措施上查找不足，厂子里从落实制度不坚决上查找毛病，各自感到理越讲越透，问题越摆越清，下步方向越查越明。
会议结论为：市长高天作为一把手警告处分，分管副市长记过处分，分管消防的公安局副局长降职处分，消防科的相关负责人也相应受到处罚。至于利民工具厂主要负责人陈唯撤职处分，保卫科长周军是这次事故的主要责任人移交司法部门处理，提供汽油的小车司机也被勒令调离岗位处理。
消息一出，一片哗然，群众感到每年像这样的事故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为什么单单这一起处理这么严重，连市长都给了处分。人们不理解，尤其是工具厂的一些老职工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眼中，前任厂长高天和现任厂长陈唯都是实干家，他们跟工人打成一片，即使这次火灾与他们有关，功过相抵，他们也应该保持原状。他们集体来到市政府讨要说法。
看到工人围观，高天赶忙出来解释：“工人师傅们，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陈厂长是工厂里的主要负责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一点关联都没有，省里做出这样的处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大家都回去吧，关于恢复工厂建设的问题市政府正在想办法筹措资金，争取尽快恢复工厂生产。”
看到工人师傅们陆续散去，高天对杜剑说：“省长，省里怎样处理我和陈唯都没意见，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这一千多工人的吃饭问题啊？我这个当市长的就是管饭碗的，把工人的饭碗砸了，他们就得砸我的饭碗的。”
杜剑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他说：“下午我们接着开会，主要就是研究恢复生产的问题，这个工具厂也该转转型了，守着老路子走不通的，你们市里拿个对策出来，我们在春城呆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要抓紧。”
看到杜剑下了指示，高天马上把市发改委、工信局等与工具厂有关的部门领导都找来了，他让大家讨论个方案出来，看工具厂准备往哪个方向发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