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倒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周时倾这次喝得甚至没有五一那回在柏宁的酒吧那么醉。
等聚会散了，他坐在代驾车里，随手打开短视频软件打算刷会。
好家伙，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那个男的。
都是z大的风云人物，周时倾对那张脸也不算陌生。
主页里，倒暂时还没出现秀恩爱的视频。
摆着做作的姿势，这张露胳膊，那张露腹肌，站在健身房的镜子前搔首弄姿。
那腹肌油得都能炒菜了。
周时倾看得直皱眉，她就喜欢这样的？
按灭手机，周时倾按了按太阳穴，开口叫人：“于纲，李英楠。”
“小周总，什么指示？”
“明天陪我去健身房办卡。”
两个舍友以为周时倾喝醉了说笑，都没太在意。
要知道，他们学校也有每日跑步打卡。周时倾极度厌恶运动，只要能花钱找到代跑的，就绝对不会亲身上阵。
结果第二天，他就拖着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健身房。
……行吧。
他想玩，他们就只好奉陪到底了。
过了一周。
周时倾这个人比较讲究，于纲和李英楠早早地收拾好出去，他还在更衣室换衣服吹头发。
等他吹完头发出去跟舍友会合，发现明绘居然也在，正跟他两个舍友说说笑笑。
“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她来健身房也没换运动装，端着一杯苏打水在休息区看热闹。
周时倾走过去，一眼都没看她，语气嘲讽：“说什么啊就说好了？”
“下个月世纪影城开业，”于纲说，“刚好是高考那几天。”
周时倾：‘你们能弄到票？’
世纪影城早几个月就公布了开园的日期，他们宿舍也想过去凑热闹，但看票的时候，开园那几天的门票早就售罄了。
周时倾也不是很想去，没有花心思去弄票。
“这不是……”李英楠不好意思地说，“明绘弄到了好几张票，问我们去不去吗。”
“？”
真不错，真行。
有点出息没有，一张票就被收买了。
周时倾顿时没了待下去的兴致，催他们拿到票就赶紧走。
“等等。”明绘微扬下巴，眼尾微挑，“你不想去吗？”
周时倾嘴角僵了僵，视线一挪开，就看到那个男的从哑铃训练区走向这边。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周时倾冷哼了一声，“我看你自己都未必够。”
明绘突然笑出声来：“周时倾，你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啊？”
“我不敢去？”周时倾盯着她的脸，背后刺得难受，“我那几天要回家，怎么的，你想看看我订的飞机票？”
他其实根本没订票，随口扯了个理由而已。
也看不出明绘是不是真的信了，拖长声音哦了声：“原来不是不敢去啊。”
“……”
“对了。”拿到票的李英楠很是殷勤，“明绘，你今天一个人来的？”
“不是，我陪我男朋友来的。”她笑意轻快，跳起来冲那个男的招手。
明绘笑吟吟地向他们介绍她的新男友。
李英楠和于纲客套地跟他打招呼。周时倾试图把注意力从他们交握的手上离开，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那天他憋了一肚子气，回去之后，他就把那张刚办一个星期的年卡送了人。
世纪影城第一次在京市开业，那段时间周时倾收到了很多邀请，其中不乏许多对他有意思的学妹。
其中一个追他追得特别猛。周时倾思来想去，觉得与其开园时天天被她骚扰，还不如回家躲个清闲。
于是他提前跟时聆说了声，让她跟爸妈打好预防针。
时聆：【这次又怎么了？】
周时倾：【我又换了一个新发色。】
他也确实该回去一趟了。
再去第三间喝一顿酒，顺便请教一下他那位情感大师好友。
在感情这方面，柏宁当然比他有经验得多。
说起柏宁，周时倾顺口问了句：【上次你那个同学怎么样了？】
时聆：【？】
周时倾：【问柏宁有没有对象那个。】
时聆含糊地回答：【就那样吧。】
这段时间，她没有再见过柏宁。
也因为这发现，如果她不去有意接近，偌大一座城市里，她几乎没有见到他的机会。
有时候放学，她会故意拉着程暖青从学校北门走。
望着三南巷的巷口，默默出神一会儿。
总觉得某一刻，他会突然从那处绿意葱茏的巷口出现。
-
六月初，一年一度的高考拉开帷幕。
榕城一中作为考点，全校的教室都要作为考场，高一高二也不例外。
所以今天放假之前，他们要把教室清空，各自的东西暂时搬走。
得知放假的消息，高二十七班很是躁动。
“安静，安静。”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等讲台下讨论的声音消失后，才说：“走之前别忘了大扫除啊，一二组负责室内，三四组负责室外，班长再具体安排一下值日人员。”
班主任走之后，班长拉了个微信小程序抽签。
时聆运气不太好，抽中了提水。
偏偏今天教学楼停水，所有人都只能提着桶下楼，到花坛边的水龙头边去打水。
班长说：“时聆，你行吗？要是提不动，我安排其他人跟你换。”
时聆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班长，我陪她一起去吧！”程暖青自告奋勇。
花坛边边已经有很多个班级的同学排队打水。
操场附近的水龙头更多，但距离太远，没太有人愿意去。
程暖青一看，前面还要排老长的队，吐了吐舌：“仅仅，要不你先排会队吧，我想去买支雪糕，很快就回来。”
时聆：“好，你去吧。”
“你想吃什么味的？”
时聆想了想：“我平时喜欢的就行。”
时聆排着队，拿出手机，翻了翻哥哥昨天发给她的消息。
周时倾：【明天八点落地，几点去接你？】
时聆：【十一点左右？】
周时倾：【行，那就十一点，老地方等你。】
看了眼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时间，已经十点半了，还有半小时……
时聆正犹豫要不要给周时倾打个电话问问，身侧一道阴影落下。
是个穿着高三校服的女生，明显不怀好意，还想伸手抢她的手机。
第一次被她躲开。女生见状，生气地攥住她手腕，蛮横地抓过她的手机，长指甲在她手背上很重地划了一道。
当着其他班级的许多人，居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
时聆既惊又怒：“你干什么？”
“这不是我们乖乖女吗？”彭琦笑容猖狂，“不干什么，玩玩你手机而已，怎么，你想去找班主任告状？”
在场许多学生认出了彭琦。
高三年级的大姐大，每天爱好穿衣打扮，呼朋唤友，心思从不放在学习上的那种。
一般人都惹不起，也没有人敢为时聆出头。
“还给我。”时聆咬着苍白的嘴唇，眼中有害怕，却不慌乱。
“行啊，你让我收拾一顿出出气，我就把手机还你，怎么样？”
“琦姐……”彭琦的小姐妹从身后扯了扯她，给她指不远处的花架，“你看，教导主任往这边来了。”
“……”
彭琦见势不好，打算走为上。
走之前，她凑到时聆耳边，轻声恐吓：“放学别急着走哈，校门口等你。”
时聆脸色有点发白，在周围同学的议论声里，目不斜视。把水桶提进水槽里，打开水龙头。
刚接好水，程暖青咬着一根巧克力脆皮雪糕回来了。
她帮时聆把水桶提出来，递给她一根海盐荔枝味的冰棒：“这么快就轮到我们了？喏，给你买的。”
“嗯，我们快回去吧。”时聆接过来，急着跟程暖青离开这里。
她怕附近的议论落到程暖青耳朵里。
教室墙上的挂钟不停地走着，已经十点五十了。
时聆背上书包，拎起自己的东西起身。找了个理由跟程暖青说再见，然后独自一人走出了校门。
校门外人来车往，刚离开保安的视线范围，时聆就被彭琦为首的几个人围住。
“知道为什么找你麻烦吗？”彭琦扯了她头发一把，按着她的肩，胁迫她跟着她们往路边去。
时聆不说话，只摇头。
她很顺从，完全不反抗。发丝被彭琦扯得有点凌乱，衬得苍白的小脸愈发精致脆弱，令人怜惜。
跟班里一个男生忍不住说：“琦姐，你不能对人家温柔点吗？”
“你懂个屁。”彭琦暴躁地说，很快又把气都撒在时聆身上，“妈的，小贱人，你平时就这么勾引男生的吧，就会卖惨扮可怜，要不就是你刷票了。”
什么都还没说，就有人为她求情。
时聆总算想起彭琦这个名字，和这张脸了。
程暖青给她看过一次校花评选贴，如果没记错，就在那个帖子里。
“对不起，但是我真没这么想过。”时聆马上服软。
视线扫过马路对面，她跟哥哥约定的老地方就是那家最大的文具店，但这一眼，她并没看到周时倾的车。
难道路上堵车了？
彭琦还在骂骂咧咧，听到时聆说：“站在这里目标太大，万一有老师经过就糟了。要不到对面去吧，那里不太显眼。”
时聆顿了顿：“我请你们喝饮料行吗？”
一群人纷纷笑起来。
“行啊。”彭琦上手拽她，“还算上道，不过一杯饮料还不够哦，学妹。”
时聆尽可能拖延时间：“怎么才算够？”
走到奶茶店门口，彭琦突然改变了主意，拽着时聆的后领把她扯向另一个方向，笑意瘆人：“你不是纯吗，不是初恋脸吗，不让你吃点苦头，你都不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时聆背后一麻，挣扎起来，余光瞥见门头房之间的狭窄巷子。
彭琦：“你别紧张，只是给你拍点照片视频什么的……啊——”
一阵刺痛传来，彭琦的手腕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钳住，疼得她瞬间撒了手。
那只手松开，彭琦顷刻怒骂出声：“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一个手机摄像头随即怼到她的脸上，彭琦抬手挡住脸。
视线顺着向上，时聆看到他颈间微微露出的一截红绳。
再往上，是他线条冷峻的喉结。
下一秒，他喉结上下移动，低淡出声：“你说谁？”
彭琦欺软怕硬惯了，支吾着说不出话。黑洞洞的摄像头依旧没离开她。
明明淡得像轻声絮语，却让人不自觉生出紧张恐惧。
柏宁用这样的嗓音，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说啊，谁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