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补课
国庆七天的假期说过就过，每天早晨赖床的时间流动得有多迅速，假期的时间就过得有多快。
回学校的第一天就是月考，而望橘已经坐在考场上了，就在五班考，桌子左上角贴着15号，表示她在班级的排名。
第一科语文，是望橘的强项，但她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是慌，是累的。
七天的假期，满打满算她玩儿的时间也不过两天罢了。
那天打完篮球，望橘当晚就跟妈妈换上漂亮衣服去了美容院做脸按摩，在小姐姐轻柔的手法和醉人的熏香中逐渐忘记了烦恼，她甚至没有选择店员给的莫吉托，只因为薄荷那凉飕飕的口感能让她清醒几分。
随后两人又去逛了街，给半夜买了只咸鱼玩具，还给迟霁买了双她同款的拉风球鞋，这还是她特地提醒的妈妈。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望橘跟妈妈道了声晚安便回了房间洗澡。
林竹则是拎着新买的球鞋走向迟霁的房间。
她正欲抬手敲门，发现门并未关严，台灯的白光在黑暗又宽阔的房间里显得清冷又宁静。
林竹愣了愣，只见迟霁穿着睡衣在书桌前坐得笔直，桌上摆满了书和试卷，手里的笔唰唰写个不停，房间里只有笔尖在纸张上划过的声音。
眼前的一幕简单又安静，黑暗的房间，冰冷的台灯白光，一桌书，一人，一倒影。
林竹不由得想起刚刚在美容院吃着覆盆子蛋糕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女儿，心头微微泛酸。
这孩子，和橘子同岁却比她早熟懂事，让人心疼。
她轻轻敲了敲门，温柔地问：“小霁，阿姨可以进来吗？”
书桌前的少年几乎是听到就放下笔站起，把椅子往旁边一拉，浅笑着答：“当然可以，阿姨请进。”
林竹看他一副礼貌又疏离的样，就知道他还是把自己当客人，于是走过去牵他坐下，把手中的袋子给他，笑着说：“阿姨刚才跟橘子逛街去了，给你选了双球鞋，你看看喜不喜欢。”
迟霁温顺地拆着包装，林竹往书桌上一瞥，发现他在做卷子，但桌子上却有两套一模一样的，一套写满了字，一套空白，但后者又用红笔圈了几道题目出来，看得她很是不解。
迟霁的声音传来：“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少年俊秀的脸上满是笑意，林竹知道他平时稳重不爱笑，这下子看着她眼尾都上扬，想必确实是喜欢的。
他手里的鞋正是望橘穿去球场的那个牌子，还买的同一款，不过他这双是黑白配色罢了。
林竹看他开心，也笑：“喜欢就好，知道你懂事，但是阿姨希望你知道，叔叔阿姨都把你当亲儿子，橘子也是把你当亲哥哥的。”
迟霁深棕色的眸子在光下微微闪光，像是有些动容般点了点头。
林竹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又看到书桌上的试卷，没忍住问他：“你在为考试做准备吗？为什么这些试卷你都买了两份，叔叔说你都是第一名呀。”
迟霁稍稍愣怔，停顿好些会儿才轻声说：“这是……给橘子准备的。”
林竹不解，又想起刚刚逛街时没心没肺的女儿。
他接着说，耳垂有些泛红：“北洋一中的考试难度会比别的学校都大很多，我想尽可能整理好复习的重点给她，帮她事倍功半地复习。我担心橘子没考到好成绩会不开心……她会觉得丢人。”
林竹听完沉吟不语，面前的少年剑眉星目，一身少年气看着就是个孩子，但那稳重又真诚的语气敲动着她的心弦。
刚刚少年独自一人奋笔疾书的画面又涌入脑海，她也知道自从望橘入学都是迟霁这个哥哥每晚指导她学习，望橘也在饭桌上说过好多次，要不是哥哥她上课都听不懂这样孩子气的话。
迟霁或许把自己当客人，当他是真的把橘子当妹妹。林竹想。
她连忙拍了拍迟霁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谢谢你督促妹妹学习，放心，阿姨这就去跟橘子说，保证她不偷懒！”
于是大步走去了望橘的房间。
迟霁坐在阴影处，看着林竹离去的背影，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孩子气，深棕色的眼瞳晦暗不明。
在隔壁的望橘正泡着小澡听着小歌呢，只听见妈妈在浴室外催促她去学习，瞬间身边泡泡都散了。
随后出来，林竹更是苦口婆心说迟霁多费心替她准备，到时候考不好觉得丢人哭鼻子的又是她巴拉巴拉。
于是乎，望橘剩下的假期就扎根在了迟霁的书桌前复习，一天学到晚，基本没有放松的时间。
早知如此，她就该喝下那杯莫吉托，反正迟早要清醒的。
迟霁的效果，和莫吉多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就是说。
望橘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妈妈这么逼她学习，这学习强度可以说是她这辈子从未经历过的。
她都不知道她自己可以在一天之内做这么多卷子，做完数学做物理，做完物理做化学，虽说不用做整张卷子，但迟霁圈的题都十分有针对性，练了几天她居然真的把每块知识点融会贯通了！即使很累但却十分有成效，还是让望橘非常有成就感的。
在苦学五天之后，望橘总算顶着黑眼圈，信心满满地坐在了考场上。
窗外铃声响起，第一科语文正式开始了。
前面的语用都是基础，望橘顺利地写完了，边写还在心里吐槽，北洋一中，就这？
可是从诗歌鉴赏开始，望橘就开始想痛骂刚刚年少轻狂的自己。
这两句诗很有特色？？？什么特色？？？题目就这？
勉强赏析完。
思想感情……啊？她都没看懂啊？什么思想感情？
这难度跟她以前做的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啊！
再接着是一篇完全课外又晦涩的文言文，望橘靠着扎实的基础胆战心惊地做完，完全没有以前的自信。
接下来又是不说人话的阅读理解……
大汗淋漓地捱到了作文部分，望橘正打算发扬一贯的编瞎话风格写一篇记叙文，可是题目却是给了一篇材料，然后要求根据材料写一篇议论文。
望橘笑容还僵在脸上，在心里总结了以下六点：……
她边硬着头皮议论，边想到了前几天迟霁语重心长的叮嘱：语文也不简单，你记得多看点诗歌鉴赏题和议论文写法。
她当时干什么去了？……哦，因为是休息时间她正在打游戏，《别踩白块儿》，她的分数可高了！
于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考完出来望橘仿佛已经去了半条命，恹恹地打不起精神。她第一次考完语文如此受打击。
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北洋一中的变态之处。
下午是思品和历史，望橘正常发挥，算是顺利度过。
当天晚上回去她就没吃下饭，还是睡前望允和林竹担心地逼她吃了点。
十一点，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仿佛看到了排名出来的自己，在本就水深火热的班级愈发丢人的样子……
蓦地，阳台传来“啪嗒”的一声，像是什么砸到了落地窗上。
望橘刚坐起来，又一声响起，是从隔壁阳台丢过来的。
是迟霁？
她拉开落地窗一看，两颗橘子味的水果糖躺在地上，是她平时常吃的，自己吃还不算，还时不时塞给迟霁一把。
捡起来后一转头，就看见穿着黑色真丝睡衣的少年站在那，白得像天上洒下的月光，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黑猫，一人一猫是一样的深棕色瞳孔，澄澈又明亮。
望橘看得有些眼热。
是她之前给他买的那件黑色睡衣，他第一次穿……
果然衬得他更白了，矜贵地像半夜成了精。
成精半夜慢悠悠地开了口：“明天，你一定考得好。”
“？”望橘的思绪才被拉回。
“数学和物理，你都能考得好，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话毕，望橘又蔫了，手伸过去撸半夜，闷闷地说：“本来数学和物理就是弱项，试卷又那么刁钻灵活，怎么考得好……”
半夜在迟霁怀里被撸得打起了小呼噜，下一秒，迟霁的手就落在她头上，像她撸半夜一样，温柔地摸了摸。
望橘条件反射眯起眼睛，只听迟霁道：“相信我，我什么都知道。”
初秋，岛上的空气却依旧湿润，夜里还有水雾浮沉。
刚刚还志气涣散的望橘似乎找回了点信心，抬头，一双杏眼仿佛被水汽浸透，湿漉漉地看着面前这个稳重地令人安心的少年。
一瞬间，她想，要是迟霁真的是她亲哥哥就好了。
月色渐浓，一人一猫都被撸爽了以后，望橘跟迟霁互道晚安，平和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俩人的床头柜上都放在一颗橘子糖，闪闪亮亮的糖纸在夜色中温柔地泛着光。
第二天望橘还是惴惴不安地上了考场。
但两场考试下来，望橘惊奇地发现，这些考到的知识点大部分都是迟霁给她恶补过的！虽然题目做了些改动，充满巧思，但万变不离其宗，她能看透出题的意图了！
虽然还是有些知识点她不熟悉，几道难题她没有头绪，但是大部分她都非常有信心。
要是昨天的望橘是酸溜溜的柑橘，今天她就是砂糖桔！
她真的是极容易飘的类型，这股甜持续到了第三天考试。
早上的英语依旧感觉超纲不少，而且陷阱很多，有了语文在先，望橘也不太容易崩心态，算是相对稳定地考完了。
下午的化学依旧有迟霁的训练加持，她也答得很顺利。
就这样，望橘在北洋一中的第一次月考算是略完美地结束了。
北洋一中的效率属实高，第二天上学时，成绩就全部出来了，而那张令人心跳加速的年级红榜也一大早就贴在初三教学楼大厅的布告栏上。
望橘迟霁走进教学楼时，布告栏前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望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完全没幻想过自己能进年级前50，正欲拉着迟霁绕过人群上楼，却听到几个经过的女生边小声讨论边红着脸偷瞄迟霁。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那就是迟霁！又是年级第一！”
“啊……他真的好帅。”
“为什么长得又好看脑子又好啊！”
“诶，旁边是大小姐吗？”
“是啊，他们是兄妹啊。”
“啊……家世也好。不过红榜上好像没有大小姐？……”
望橘听了几耳朵，却没怎么进脑，她在“又是年级第一”这里就已经停止了思考。
她难以置信地踏着虚无的脚步往布告栏走去，迟霁依旧清冷地跟在她身后。
刚刚还拥挤的人群自动给两人让出一条道来，望橘走到红榜前，抬头一看，第一的位置赫然写着迟霁的名字，850的总分他考了822，物理化学均是满分，最差的语文都有135……
望橘彻彻底底的傻了。
她知道迟霁成绩好，但他不知道他成绩能这么好！直到亲身经历她才明白迟霁到底是个怎样的年级第一。这场考试的难度不言而喻，然而居然完全没影响他的发挥……
迟霁，就是她亲哥！亲的不能再亲！
第二名是明航，820，跟他咬的很紧，接下来都是800分以下了，俩人与其他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道天堑。
她回头，红榜上第一的少年正站在她身后，云淡风轻的样子，考第一对他来说好像家常便饭。
望橘显然比本人还激动，拉着他的手前后摆动，一张本就甜的脸笑起来更甜，一张嘴跟浸在蜜里似的：“我哥哥太厉害了！哥哥就是最棒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