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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皆为利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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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爱卿的意思,是太子不详?”

    卫帝阴沉着脸。

    容晏忙跪下:“陛下明察,臣绝无此心!”

    “臣只是担忧太子殿下安危,毕竟身处灾中,又是暗访,天灾无情,臣怕太子殿下受伤,当然或许殿下已从南洲离开也说不准……”

    太史令仍旧是跪着的姿势,他小心抬首觑了一眼容晏,颤巍巍开口:“是,即便太子殿下方浴血奋战,得胜回朝,可那漠北本就是狼子野心,太子殿下得道多助,胜仗本是应该,即便是老天要罚,也不该罚太子,而罚漠北才是。”

    卫帝静静听着。

    大乾朝从未有地动先例,这回太子一去南洲,就恰逢大震,的确引人深思。

    “这不重要,眼下如何救灾才是亟待解决之事。”

    “是,陛下圣明。”容晏赞誉一声,又道:“家中犬子手下有不少商队,回去臣就让他速速备好物资钱粮,赶往南洲救灾。”

    “嗯,待会儿把户部那几个叫来商讨,看拨过去多少银两合适,另外速速传朕口谕下去,南洲近三年赋税徭役皆免。”

    容晏与太史令皆赞其圣明。

    “陛下宽厚爱民,仁政仁德,难怪我朝繁荣,十几年均风调雨顺。”

    卫帝双眸微眯,疑虑渐生。

    太子回朝以来,虽被赞骁勇善战,可也有群臣参奏,直言不讳,说他噬战好杀,不堪为一国储君。

    怎么就那么巧,他去南洲,地动忽至,死伤无数。

    焉知是不是上天降下来的神罚?

    “陛下,臣有一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太史令行了一礼,道:“挟物资前往南洲救灾解百姓困厄自然是必须的,若是能在队伍中加设祭坛,祈求上天宽恕,岂不两全其美?”

    “是啊,太史令这法子好,既让上苍看到陛下勤政爱民,又能解南洲百姓困顿。”

    卫帝一听,也觉是个好提议,方才浓云密布的圣颜顿时缓和些许。

    “那此事就交与容爱卿与太史令去做。”

    “臣定当竭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

    南洲。

    随着越来越多被困灾民被救出,花丘已经容纳不下,卫蔺指挥从青江城里赶来援助的官差开始重建简易屋舍。

    只是青江城里官差不比军将,他们奉命来送物资,本就是意思意思,没想到反而被拦下做那苦力,晚上还只能挤帐篷,自然心里不甚愿意。

    于是商量一番,便要返回。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他们与本地百姓不同,对这里没什么深厚情意,见不到好处,自然也就不肯出力。”桑眠在人群外头,轻声说道。

    对于灾民而言,侯爷离去说求援,可一去快四日也没个消息,而青江城官差是唯一一批来救济的官爷,眼见他们要走,霎时间觉得是天家要抛弃他们,凄凄惶惶,不住挽留。

    有几个官爷眼底流露出怜悯。

    卫蔺想了想,也不承诺虚的,直言道:“若是能留下,我承诺各位回去后每人能得十吊钱,十天假日。”

    那领头要走的官爷嗤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口气倒是不小!”

    “就是就是,给我们发月钱的又不是你,再说,我们十五个人,每人十吊钱,你可能给得起?”

    “现在先给我们每人一吊,看看你实力咯?”

    卫蔺面容沉静,声音不大,却传入每个人耳中。

    “本宫乃当朝太子,说到绝对做到。”

    他的话像一枚石子被重重甩在平静湖面上,炸起阵阵水声。

    “太子?他竟然是太子?”

    “怎么可能,太子怎么会纡尊降贵亲自从废墟里面救人?”

    “怎么不可能?”卫蔺漫不经心。

    他环伺一周,突然指着桑眠问:“本宫不像太子?”

    猝不及防被点名,桑眠看向他。

    老实回道:“不像。”

    卫蔺这副模样,实在跟老百姓心中尊贵太子形象差距甚大。

    因着花丘条件简陋,干净水源都先紧着伤员和吃饭饮水,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澡,胡子拉碴像个乞丐。

    倒有点像自己在宫里初见他时的样子。

    听见侯爷夫人说不像,灾民立刻也信了。

    就是说嘛,哪有太子是这般不修边幅的。

    很快听桑眠再出声:“虽然不像,但他的确是太子。”

    离她最近的奶奶混浊眼睛里流露出惊愕。

    “所以,太子说赏你们银钱也一定是作数的。”

    众人这回都听见了,忙不迭齐刷刷跪下行礼。

    那原本要走的官差也不敢提离开之事,就怕太子治他们个大不敬之罪,各自对视一眼就安静去做活计了。

    这几日桑眠对卫蔺均是克制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叫旁人看了也说不出一句闲话。

    眼见着又一次要擦身而过,卫蔺斜倚在树干上,把人叫住。

    “太子殿下有事?”桑眠站在几步路远的位置,不曾再往前。

    “对,想跟你商量一下……”

    桑眠蹙眉,急忙走近了些,压低声音:“你说那么大声作什么?”

    生怕别人听不见?

    卫蔺无辜,耸了耸肩。

    “你离我那么远,这不是怕你听不见?”

    她无言,终究道:“这个距离总近了些,你可以说了吧?”

    又忍不住提醒:“如今你身份人尽皆知,我又恢复女儿身,是侯爷夫人,还望太子殿下能稍微顾及一下,不要太过张扬。”

    卫蔺踢了踢脚下石子,歪着的身子也站直了。

    “真是伤心,你前几日还说我们是合作关系,怎么转脸就不认人了?”

    “人多眼杂,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好,万一传出什么流言,你让远在上京的魏家姑娘怎么做?”

    卫蔺沉了眸子。

    “她与我无干。”

    “那是你的事。”桑眠道,她眼里沉静的如同一汪湖泊,任风吹浮也没有一丝波澜。

    “即将要和离的侯府大娘子与当朝太子关系过密,你可无事,但我一定会被冠上轻浮攀附之名,若是影响我计划中的和离……”

    她看向卫蔺。

    “那岂不是违你本愿?”

    卫蔺一愣,旋即笑了。

    桑眠实在,太过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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