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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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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千金楼,李侍郎不去吗?”

    桑眠笑着摇头:“家中有事,实在脱不开身。”

    老尚书看出她是真心不想去,便放他回去了。

    “会馆一事你可颇得圣上夸赞,今日跑了,下回可要先自罚三杯。”

    “那是自然。”

    叮嘱几位同僚注意分寸莫要给老尚书灌得太猛后,她便坐上了来时的轿子,暗暗舒口气。

    桑眠是个酒蒙子,别说一杯了,就是闻见味儿都会红脸,因此春闱结束后的这庆功宴,她是断断去不得。

    “去长安街青云巷。”

    这小厮上了年纪,生来是天哑之人,桑眠只随章三一起叫他哑叔。

    自破宅之事后,哑叔便被带回去当侯府里她的专属车夫,省的她每回出去都要特意找借口。

    虽是春暖还寒,但众赶考学子试毕,正是放松的好时候,因此街上人头攒动,热闹喧嚣,哑叔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地方,趁着人多拐进窄巷。

    这巷子斜对面是青云阁。

    桑眠在车上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哑叔轻轻叩了叩马车木橼。

    一个简单梳着双螺髻的小姑娘进来。

    “恩人,您要的东西。”

    信封被递到桑眠面前,她垂眼接过,拆开后大致扫了一眼。

    “多谢。”

    “你兄长呢?”

    三丫挠头,笑得朴实:“阿兄备考劳累,从贡院出来后便蒙头大睡,中间醒过一次嘱咐我今日来将这东西交给您。”

    瞧见她穿了簇新的衣裳,脸也干净白嫩不少,桑眠弯起唇点头。

    “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莫要说与其他人听。”

    “嗯嗯!”三丫容色认真,像是要把每个字都烙进心里。

    “阿兄也嘱咐我要谨言慎行,不给贵人添麻烦。”

    何祁是个聪明的,他自然知晓桑眠绝非等闲,而他一介贫寒考生,若是被人发现与司掌春闱的礼部侍郎有往来,无论成绩如何都多半会遭人非议。

    因此桑眠并不担心这个。

    “对了,还有!”

    三丫伸出一根指头,突然想到什么,模样煞是憨态可爱。

    “这里是剩下的银子。”她将荷包递给桑眠。

    “阿兄说一定要我还给您,您交代的事情我们办完了也就不住这价格昂贵的客栈了,留了五辆银子做路费,剩下的都在这里。”

    “怕贵人您忌讳,我重新给您绣了个新的荷包,崭新的,希望您不要嫌弃。”

    桑眠看她小心翼翼掏出一个用干净帕子包裹着的新荷包。

    那荷包约莫小半个手掌大小,用了深蓝绸缎,针脚细腻,过渡自然,上头的云纹更是活灵活现。

    她心中叹息,对于她们兄妹二人,自己其实是利用之心更大。

    “这些银子既给了你们,那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我与你阿兄说过,这青云阁阁内布局地图便是报酬,我们银货两讫,并不相欠,你们无需有负担。”

    银子又被推了回来。

    三丫为难,还要再拉扯时,桑眠又道:“虽不知你兄长成绩,但我看他刻苦认真,多半会榜上有名,而你——”

    她接过那枚深蓝荷包。

    “你这绣工,比之大户人家里头的绣娘都要出色,若是有意,这剩下的银子你去精进这门手艺或是开个绣坊,倒是个不错的门路。”

    三丫眼睛一亮:“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呢?”桑眠嘴角含笑,轻轻晃了晃手里荷包。

    “也别怕你阿兄怪你,就说是我又拿剩下银子买了你这荷包,往后路长,天高海阔,不必将这几两银子放在心上。”

    “你回去罢。”

    虽还有许多感激的话未说出口,但三丫怕自己占用贵人太多时间,于是在马车中朝桑眠恭敬行了礼后便离开。

    桑眠掏出何祁画的青云阁地图,凝神看了片刻,想起父亲身边齐管事说的话。

    当初容家来找父亲商议醉仙居开进京城一事,父亲其实已有七分合作意愿,因而才会被请到青云阁商议。

    青云阁的封闭厢房内熏香浓重,金丝银线绣成的奢华帷幕后面,舞姬们衣着暴露,双眼迷离。

    有四个年仅八岁的孩童,两男两女在桌案前服侍。

    而父亲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人将手从男孩儿敞开的衣领伸进去,像只狡猾阴毒的蛇,一路向下。

    他大惊失色,被上京这些权贵嘴脸恶心到,再不愿与容家有半分纠缠。

    “老爷还曾想到去报官,可是他们官商勾结,早沆瀣一气,根本无用。”

    “咚咚咚咚。”

    忽然响起急促叩击声,哑叔撩开帘子,脸色有些急。

    桑眠收起地图揣进怀里,从撩开的帘子往外看去,墙根处不知何时有团蜷缩人影,鲜血从他身下流出蜿蜒,明显受伤严重。

    哑叔急出一头汗,咿咿呀呀比划着。

    “你守在此处,我去看。”桑眠捺住要下去的哑叔,她顶着李闻昭的身子,要比哑叔强健许多。

    桑眠目光谨慎,前后观察片刻,渐渐向那团人影靠近。

    血腥气味浓重。

    那人穿着深灰色长衫,紧紧捂着腹部,似是伤在那处。

    “阁下……“话没说完,那人忽然起身,手执短刃飞速横划,带着凛冽杀意,却在看见桑眠的刹那急促喘息一声,愣是歪着身子收力,给自己左臂又添一伤。

    ……

    卫蔺?

    桑眠被他这一刀吓得后退半步,顾不得奇怪他为何在这里身受重伤,忙与哑叔一起将人搬到马车上。

    “去来迟。”

    马蹄声落在石板路上,很快离开长安街。

    他们走后才不久,几个明显身怀武功的人从墙上一跃而下,紧皱着眉四处搜寻。

    “这里!”

    血迹尚还温热。

    顺着血迹却不见人影。

    有个眉骨横亘刀疤的男子粗声粗气骂了句:“这都能叫他跑了。”

    另一人紧皱着眉,望着熙熙攘攘的长安街,毫无头绪。

    “罢了,横竖也没说要取他的命,只是给点颜色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刀疤男狠狠碎了一口:“老子就是不服气,他伤了咱十多个弟兄!”

    “若是不厉害,容家也不会出万两黄金要我们倾巢而出了。”

    “走吧,回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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