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棠诗社

    秋高气爽，园里众人商议要起个诗社。大家都起了别号，李纨别号“稻香老农”，探春“蕉下客”，黛玉“潇湘妃子”，宝钗是“蘅芜君”，迎春是“菱洲”，惜春是“藕榭”，宝玉则是“富贵闲人”。

    有了名字，又讨论起细节来。

    米小莫道:“诗社会多了也无趣味，一月只要一两次就够了。拟定日期，风雨无阻。若有几人有兴趣，再加一次聚会也是活泼有趣。”

    众人都说这是好主意。

    又值贾芸送了两盆白海棠，大家便开始以海棠为主题，作起诗来。

    李纨命丫头点了梦甜香，以香烬为限。众人都悄然思索，唯独黛玉一会儿抚摸梧桐树，一会儿观赏秋色，一会儿去跑去和丫头们开玩笑，好似毫不在意。米小莫知道黛玉是才女，也不管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想自己的诗。其实她也不是想诗，她只要按剧情把诗写出来就是了。还好她在以前的任务里练了一手好字。想必此诗一出，一定会艳惊四座。

    时间到，众人纷纷来观赏每人的诗作。

    最先看的是探春。只见她稿上写着:

    咏白海棠

    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

    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

    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

    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用大白话来翻译就是:

    夕阳照着秋草连接着层层的院门，苔藓青翠长满了雨水淋过的花盆。

    白玉的品格难比海棠的纯洁，那雪般的肌骨更能陶情醉人。

    点点花蕊芳香娇嫩好像不胜风力，夜深明月下还留着她俏丽的影痕。

    不要说白衣仙女得道成仙飞天去，白海棠多情地陪伴我吟咏到黄昏。

    米小莫起初也是看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可是以前任务里的雍正没事儿就爱吟咏几句，有时候心血来潮还会教教米小莫，一来二去，米小莫也会了点。不然探春写的这几句，字都认得，连在一起就要眼前一抹黑了。

    众人纷纷叫好，再来看宝钗的诗，只见她写的是:

    咏白海棠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秋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凭清洁， 不语婷婷日又昏。

    这字秀美非常，大家纷纷赞叹。

    宝玉见了此诗，心想:“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就是一语双关了，因“珍重芳姿”而致白昼掩门，既是珍惜白海棠，又是珍重自我。“手瓮”盛水亲自浇灌白海棠，亦是爱惜花儿，也是珍重自我。海棠色白，故云“洗出胭脂影”：洗掉涂抹的胭脂而现出本色，这不正是宝钗性爱雅淡，不爱艳妆的自我写照吗。他边想边放肆地欣赏着宝钗一身清淡的娇美来，说来也奇怪，宝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越发喜欢素雅的衣服了，但是容貌也越来越娇媚了。就连黛玉都比了下去。他凝望着宝钗羊脂玉一样白皙秀美的脸，不禁想到那天压着宝钗吻着她柔软香甜的小嘴的一幕，不由得口干舌燥，连别人在议论什么也没听进去。

    黛玉一向留心宝玉的神色，如今见他只是痴痴地望着宝钗美丽的容颜，心里不禁酸楚，又伤心了起来。想到:这冤家，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今天爱惜我的容颜，明儿又爱着别人。我又没有父母兄妹做得主，身上又病弱。岂不是白白被他辜负了我的心意。想到这时，悲痛欲绝，泪水扑簌簌掉下来。

    米小莫也看到了宝玉的痴呆样，又见到黛玉伤怀。心里也很无奈——这一对cp真是活宝。不管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宝玉此人一点担当也没有，并不是良配。贾府眼看着日薄西山，全靠凤姐里外操持着这一大家子。儿孙又没有一个有出息的。表面上轰轰烈烈，烈火油亨，实际上已经是盛极必衰之势了。

    她轻轻叹口气。罢了。还得想法子另谋高枝才是。母亲和哥哥的心意，她如何不知呢。金玉良缘就是她母亲放出来的风声，她小时候遇到和尚道士的事儿也是她母亲杜撰出来的。说是黛玉有这些奇遇那些奇遇的，搞的好像天仙下凡一样，我们的宝钗也很优秀，不能落后，要积极竞争宝玉。原主曾经深以为然。

    他们一家子从来都不稀罕经常痴痴傻傻，又不务正业的宝玉，只是稀罕他身后的荣国府宁国府。权势滔天，万贯家财啊。也是因为她哥哥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前父亲在时还好，现在生意在哥哥手上，是越来越难做，家财眼看着越来越少。只是表面上有钱而已。还好她有作弊器“海王之女”，卖了品相优质的珍珠，就有的是钱。再也不怕没钱了。只是要有那么一个有权又有能力的男人来取代宝玉。又有谁能让母亲哥哥改变主意呢？

    原主的记忆是没有什么有权又有品格的男人的，她毕竟还是大家闺秀，没有太多认识的男子。只是母亲和哥哥时常说贾府多么有权有势有钱，她才挖空心思想做宝二奶奶。其实到了走投无路才发现，自己是完全嫁到了火坑里，把母亲、哥哥，自己的人生全都烧毁了。

    米小莫也在思索中。也完全把看诗一事抛之脑后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只听李纨宣布:“蘅芜君，写字秀丽飘逸，非同寻常，诗立意含蓄浑厚，当为第一。”众人都纷纷附和。

    只有黛玉，泪水涟涟地躲在一边。众人也不知道她怎么了，知道她平时喜欢一个人静着。见连最关心她的宝玉也不去劝，别人也只做没看见。

    还是米小莫不忍心，她怎能不知道黛玉所伤心的是什么，但又不能直说，只是走过去温声宽慰她:“妹妹，你的诗也是风流别致，奇巧无双。我的只是沦为大众而已，不值得伤怀。”

    黛玉见姐姐妹妹们都三三两两谈事，只有宝钗来宽慰自己，更添伤心。也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回了一句:“正是呢，妹妹一时伤感，想到亡母最爱海棠，故此伤心。”

    她这话说的重了，大家都听见了，才明白过来。只是宝玉却跟只呆鹅一样，只是痴痴地看着宝钗的容貌身姿。耳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在心里想着宝钗的风流妩媚，宝钗的红唇香软，宝钗的玉指纤纤怎样轻轻点了自己的额头，莺儿说的宝钗的好，想得他浑身火热，面颊绯红。

    众人起了诗社，总得有个名，探春建议因为是海棠诗开端，就叫海棠诗社罢。众人觉得很不错，又闲谈了些话。李纨突然看见宝玉形容痴呆，也怕他呆出什么病来，赶快说还有事，不如今日散了罢。于是大家各自散去。米小莫也牵着黛玉的手走了。

    只有宝玉还愣愣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宝钗灵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