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武柒馆
夏日灼灼，光影交错。
武柒馆一隅幽僻之处，嗡嗡乍响！
那扇封闭几百年的山门徐徐开启，石室里走出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少年将龙凤双剑插入剑鞘，荔枝般大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缝儿。
阳光太过刺眼，他伸手遮挡阳光。光晕在指缝间化开，仿若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
三百年前！
妖街一处铁匠铺里，火炉烧得正旺。烟灰将石壁渲染成灰白，旁边黑壮男孩正卯足了劲儿甩着大锤锻打生铁，铁耙雏形显露。他父亲则夹着一块成行的刀刃伸进水里淬火。不多时，木梁上就添了柄大刀。梁上悬挂的刀刃竟是左右铁铺的两倍之多。
傍晚，高耸的朱红大门里，跑出来个光头小孩。长得眉清目秀，特别是那双长得比常人都大的眼睛，闪动着聪慧的光芒。
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人们瞧见他，就像见了猫的老鼠，抱头鼠窜。人欢马叫的闹市，顷刻间冷却。
小光头走到铁铺，瞄了眼里面的人，故意刁难：‘’给我锻造一把绝世好剑，明儿来取剑！‘’
男人抬头一看，恭敬的回道：‘’小公子，没有上好的材料，打造不出绝世好剑啊～‘’
小光头不悦地瞅着那个岁数跟他差不多的壮孩，说道：‘’武柒行出的剑，必是上品，你让小孩在这儿打铁铸剑，敷衍工作，不负责任，我叫老爹开了你。‘’
‘’小公子，‘’男子急忙叫住小孩：‘’你别看他年纪不大，力气可比我大多了。‘’
‘’哼！让他跟我比试比试，若是输了，证明他不行，你在工作上做假，行为恶劣，你们俩必须离开武柒行！‘’
‘’小公子我们一家子都指望这份工作吃饭呢！明儿不让他来了，你说成不成？‘’
这时街道一角，迎面来了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妇人，她牵着瘦唧唧的小孩走了进来。
‘’孩子他爹，开饭了……‘’
妇人把背篓放下，只见大人小孩都未动，壮男孩把头埋得低低的，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男人欲言又止。
瘦小孩过去拉壮孩：‘’哥哥吃肉肉，娘亲做了好多好多呢。‘’
小光头被晾一旁，不耐烦地嚷嚷：‘’比，还是走？‘’
‘’比就比…‘’壮孩小声地回他，明显底气不足。
男人赶紧把大儿子拉到一边：‘’大娃啊，比不得，这小公子是出了名的厉害。‘’
‘’阿爹，俺抗揍，不比……你跟阿娘还有弟弟，都没饭吃了……‘’
弟弟走过来正好听到鬼鬼祟祟的爹爹跟哥哥的谈话。
焦灼之际，那街的另一头，奔来三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大侄子？‘’
小光头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几个女子抱住。那鲜艳的红印子，纷纷落在他亮堂堂的脑门上。
待那些女子散开了些，只见满脸唇印的男孩，眨巴着大眼睛欲哭无泪。
黄衣女子抱着光头，宠溺的看着他：‘’我儿呀，今儿又是看谁不顺眼了？‘’
小光头伸手指了指那个呆呆壮壮的男娃。
几个姨娘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轻笑着睨看那穷酸的一家。
‘’尽管去欺负，姨娘们替你善后。‘’
壮男孩愤愤不平地扫了眼那几个‘恶霸‘，又虚得将头埋了下去。他双手握紧拳头，沉着脸走出来，突然大喝一声，气势十足。
小光轻蔑地笑笑，捡起火炉旁的柴棍，啪啪啪几下华丽招式落下，打得壮男孩鼻青脸肿。要不是身上的痛，他都不知道对方已经出手了。
“哎哟喂，我儿好厉害咧！”
几个姨娘得意极了，那个喝彩声把一条街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弟弟赶紧跑出来劝架：‘’这样比不公平，我哥哥他不会剑术。‘’
小光头傲娇地丢掉树枝：‘’那你说怎么比？‘’
‘’我们比谁学的快，怎么样？‘’
‘’学什么？‘’
‘’很简单，让我哥哥学你们精灵的防护结界，你学我们妖族的防护结界。半个时辰内，你们谁表现佳，谁赢。‘’
弟弟长期跟母亲来送饭，对这个混世魔王了如指掌。因为小光头太厉害了，简直是他偶像，平时会不自觉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还发现了小光头的秘密，小光头似乎跟其他精灵不太一样～
夜幕降临，围观群众不散。叫嚷着：
“打，打他！”
“加油，接着比！”
“赶紧的，还要回去吃宵夜～”
……
小光头犹豫了。
‘’你看见了，我哥哥身体壮，你刚刚那几下厉害的招式，并没有把我哥哥打败，证明我哥哥体力行，如果哥哥学习能力也行，那哥哥为什么不能打铁铸剑～？！‘’
小光头不为所动。
‘’难不成你刚刚出的招只是徒有其表？实则并不厉害，我哥哥一个不会任何武术格斗技能的生手，你都没能……‘’
‘’一言为定！‘’黄衣女子看着呆头呆脑的壮娃，觉得自家大侄子赢定了，便一口答应。
他家侄子，大妖都不带惧的，更何况这只不成气候的笨妖。
‘’比试开始！‘’瘦小孩先教哥哥法术，哥哥学了半天，那个屏障维持了半分钟，破了。
一旁计时的姨娘大笑：‘’知道他蠢笨，没想到蠢笨至此！‘’
那些看热闹的人，有的摇头叹息，有的笑得前仰后合。
小小法术都不学会，怎么斗的过混世小魔王？不过他们更希望壮娃赢的，因为小光头挨个把他们揍了个遍。
轮到小光头，他有些紧张，额头上挂着汗珠儿，脸蛋儿滚烫滚烫的。
瘦瘦娃同样耐心教他妖怪的防护结界。
然而半个时辰后，小光头试了无数次，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壮娃开心地大叫：‘’俺明儿有饭吃了！‘’
瘦瘦孩得意的向哥哥竖起大拇指。
那些看热闹的各个忍俊不禁，埋起头低低地笑起来。
小光头看着他们嘲笑的嘴脸，羞愤地推开人群，跑了回去。
往后几天，小光头逛妖街，再也没有以前的神气。总感觉街坊邻居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些他曾经揍过的、骂过的、欺负过的，就那么张狂的嘲笑他……
他气不过，横扫了整条街，漫天的辱骂此起彼伏。小光头发现不管他多么厉害，也堵不上悠悠众口。
他落寞的回家。
…
亲娘回来得知儿子又出去惹祸，撬开他的房门，将他拖进祖宗祠堂罚跪。
半月后，娘亲过来看小光头。
她开门的瞬间，惊了，儿还规规矩矩的跪着。
转性了？？
以前就算家里布了天罗地网也困不住她儿啊。毕竟他惹祸的本领堪称人神共愤。
一不留神就出去烧个院，打个劫，抓几只大妖戏弄……
隔天她老两口，抬着几箱银纹去挨个赔礼道歉。
小光头见到来人，扑进母亲怀里：‘’娘亲，孩儿好没用，连个小法术也学不会。
活着没意思…
孩儿没脸出去见人了……‘’
‘’我儿终于洗心革面了，‘’他娘喜极而泣，抱着儿子不撒手：‘’不出去闯祸好啊，娘养你一辈子！‘’
…
本以为自家儿子本性难移，过不了两日，又要上房揭瓦，谁知那小光头像丢了魂似的，一蹶不振竟半年。
这可愁坏了老爹和那些姨娘。
只有他娘亲像没事人儿一样，天天给他儿子梳妆打扮，做他爱吃的。
又过了半年，儿子突然道：‘’阿娘我是不是很怂？‘’
阿娘应道：‘’可不是。‘’
现在长出头发的小光头，梳着个小丸子：‘’阿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儿啊，你不是没用，是败家啊！！我们家上千年的老底儿，都差点儿让你败光。还好你清净了一年。不然，像你这么闹下去，我跟你老爹，下半生只能去卖废铁了。‘’
他娘亲甩了甩手绢，捂着流不出泪的眼。
‘’阿娘我错了，你别难过。我只是想证明，我比他们厉害。‘’
他娘擦了擦眼角：‘’傻孩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比来比去，总会遇到个比你厉害的，凡事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就好。
再说了，人各有各的长处，虚心学习才是上策啊！
我跟你爹，不图你能闯出多大个名望，只盼你安分活着就好。哪怕你在家当个小废人，阿娘也挺开心。‘’
‘’阿娘我不开心，我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
他老娘顿感不妙，那惹祸根大有死灰复燃的苗头。
既然扼杀不了儿的天赋，不如顺从天意，正确引导吧。
他娘认了命，取出塞桌腿的一本破书。那书又破又旧，简直看不清封面，娃不明所以的翻开。这一翻，让他精气神全回来了。
娘亲抽走他手中的破书，眉飞色舞道：‘’有个地方打架斗殴不用负责，还可以正你的名声。‘’
‘’我去！！‘’娃想都没想的应道。
他老娘又拿出两把上好的龙凤宝剑，搁在他面前。
娃子感觉浑身血液沸腾。
‘’答应娘一件事，这书剑都归你。‘’
“好！”
‘’去修个仙回来光宗耀祖。‘’
娃开心的捧起书剑，一溜烟跑到练功房：‘’娘亲，孩儿闭关了，定去升个仙回来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