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雪月仙
“人之初始，其性本善。”
林麓闭目的瞬间一道温润儒雅的声音便传进了他的耳中。
当他再次睁眼便来到了一片雪花飘舞的院落，正前方是一座以茅草搭建的学堂，名为“雪月私塾”。
见此情形他的脸当即就垮了下来。
本以为这位雪月仙会教习一些冰雪类的术法，可以跟自己的长白仙诀相互印证，但目前来看不太正经。
思索片刻林麓就要离开，另寻一位月仙人求法，这时第二道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既为求学，何不进来一观。”
听罢，林麓直接转身进入了私塾，一位仙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待会儿还要抢他的宝藏。
“坐。”
整座学堂学生的穿戴都是古时候的青衿长袍，林麓这个现代人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但在首位高坐的那名中年男子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让这位新弟子找个空位坐下。
林麓点了点头，深深地望了眼那个面貌普通却气质超群的老师后便坐在了最后一排。
“我们继续上课。”
雪月仙看着一众学子，继续授课；
“善，乃人性本源。幼儿生来便可爱人，与成人相嬉。所谓恶人亦非本性，不过是因为外物导致原本的善人应激保护自己罢了，故而我等应宽以待人，以真心相付，恶人自会激发善念，重新变回善人……”
雪月仙在课堂上侃侃而谈，不断地讲述自己的观点，认为世界上的一切在初始状态都是性善，所谓的恶人本源也是善心。
台下的众学子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吸纳了老师的观点，不断地相互交谈，互相学习。
但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麓！”
雪月仙瞬间大怒，一道冰雪戒尺直接砸在身前的书桌上将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学生叫醒。
“学堂圣地，不认真听课便罢了，竟然还敢呼呼大睡，当真放肆！”
说话间雪月仙提着戒尺走下了讲台，来到苏醒的林麓身前就要进行惩处。
还处在迷糊状态的林麓看到戒尺落下的那一刻瞬间惊醒，他突然大喊道：“我有别的意见！”
“哦，什么意见？”
闻言，雪月仙立刻将飞落的戒尺停下，准备给新学生一个辩驳的机会。
林麓虽然离开学堂许多年，但面对这种严厉的老师还是有点害怕；
他先缓了缓神，而后道：“我对所谓的人性本善有别的意见。”
“什么？”雪月仙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觉得林麓是要在惩处之事上发表意见，却没想到提出的意见是关于自己传授的学问。
雪月仙笑了笑，将戒尺拍在自己手心道：“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什么都没听的学生能发表出什么意见。”
林麓站在原地开始捋思路。
他虽然睡着了但还是知晓这位雪先生所教为何物，此刻只需要根据华国先贤的言论以及自己的想法讲出一则与人性本善相反的辩论。
“同学，你与老师认个错就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雪先生为人宽宏，你只要认个错就过去了。”
“对啊，同学，雪先生所言所行皆为真理，根本无从辩驳。”
……
看到林麓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在他周围的学子纷纷出言劝解。
他们认为对方此举只是为了让自己免于惩处的拙劣手段；
毕竟按照雪先生的地位学识，他的话根本不是一个小人物可以辩驳的。
面对周围的议论，林麓也只是淡淡笑了笑，他确实是想免除惩处；
但同时也想辩驳一番，最后若是能够得到雪先生的认可那他便有了夺取宝藏的机会。
“你傻站着干什么，赶紧道歉，浪费我们时间！”
“装模作样，认个错有这么难吗！”
……
这时已经有几人不耐烦了，开始大声喝吼，结果却被雪先生示意安静了下来。
“我再等你一刻钟。”雪月仙看着林麓道。
教学多年，他明白自己的学问不是那么容易被反驳的，便多给了这个年轻人一些时间。
“可以了。”
林麓将语言组织好后先是朝周围的同学行了一礼表示浪费他们一些时间，随后对着雪先生表示自己不该睡觉。
“想半天不知道怎么讲，现在知道认错了，搞笑。”
一名学子对林麓的举动表示不屑。
“在我看来，人生来并无善恶。”
林麓没有理会任何人，开始输出自己的观点。
“人本自私，每个人最开始的所作所为根源都是为了满足自己。”
“他们心中有一杆名为得失的秤，有人更重视精神上的得便散于外物，有人更重视物质上的得便亏其精神。”
“无论是分发物质以求心灵慰藉，还是丧失道德换取财福，都是人通过抉择将天平倾斜向更能满足自己的位置。”
听了林麓的话语，雪月仙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突然摇头，道：
“你这有些谬论了，照你所说想要过得好就得道德沦丧，想要保持性情高洁就要生活困苦吗？”
“并非如此。”林麓笑道：“刚才我只是在表明最初始、最简单的善恶罢了。”
而后他继续道：“要知道得失这杆秤上不止可以衡量物质与精神，还有物质与娱乐，物质与情感，可以是实与实，也可以是虚与虚，财福不一定需要出卖精神，德高也不一定需要以财福换取。”
“转回我们所讲的善恶。”
林麓做出了自己的总结：“一个人的善恶源于他的所作所为，源于取舍，是多种因素的混合。”
“所以我并不觉得人生来就有善恶，不过是他们为了满足自己根据当下环境做出的博弈罢了。”
雪月仙低头沉思，最后缓缓道：“在你看来善恶其实是一种结果，这种结果是由人的本性与环境相互作用产生的，相同的本性不同的环境，便有不同的善恶？”
“大致如此。”林麓点头。
“我等评价善恶是根据一人所行而断，最终却要将善恶归咎于本心，忽视其环境。”
雪月仙不断沉吟，不断思索。
最后他抬起头看向林麓，道：“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