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权利是一柄双刃剑
顾云珂忍俊不禁,搀扶着顾叶荣在椅上坐下:“爹爹,怎么会是遗憾呢。能让您留在城里躲个懒,不是件极好的差事吗?”
昨晚刚哄完那个大的,今日又来哄这个老的。
顾叶荣顿感头晕目眩,只觉得眼前有好几个人影在晃动,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小九,你年纪小你不懂。五年前咱们和冀国打过一回,爹那回大意了,和他们的主将打了个平手,本想这次扳回一局的。”
敢情是想争个输赢。
顾云珂哭笑不得,蹲在地上的小六子却是流露出一脸崇拜,同时不忘小声和顾云珂耳语:“看来老师的意志很坚定,至少说话清晰,还没有到胡言乱语的地步。”
话音未落,小六子脑袋上挨捶了一下。
“臭小子,老子是中毒了,不是聋了。”
顾云珂瞠目看着他俩:“小六子,你何时向我爹拜师了?一口一个老师,还挺亲热。”
要知道,顾叶荣在军中,有不少带出来的下属,但却没有一个亲收的徒弟。
这回,还真是破天荒了。
小六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老师说我看着挺机灵,等他身体恢复了,亲自教我那些战场上的功夫,日后可以随他一起,为咱们景国开疆扩土。”
顾叶荣满意的点头,开始胡言乱语:“我想你娘做的桂花糕了……”
志向蛮远大的,但现实很骨感。
顾云珂捏了下小六子瘦瘦的胳膊,轻笑道:“那你可得多吃点,像我大哥那样,体格结实些,上了战场才能撂倒敌人。”
“放心吧,我肯定听老师和姐的吩咐。”小六子笑了起来,脸侧有明显的笑窝。
顾叶荣恍惚了一小会儿,喝了点药汁,逐渐恢复了正常,忙不迭问她:“你大哥还有你夫君呢?昨夜城中火光不断,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顾云珂略显羞涩,嘟囔道:“爹,他还不是我夫君呢……”
顾叶荣啧了一声:“回了景都不就是了?别告诉我你又反悔了,如果你真移情别恋,那小子肯定要到我这儿来抱怨,冷着一张脸能把老子烦死。”
话罢须臾,他摆了摆手:“说远了,你说正事,莫要打岔。”
顾云珂倒了杯温茶,孝顺的递了上去:“昨夜按照计划,牧流云扮作冀国使臣,刺杀了牛无庸。益州城主身亡,冀国给不了交代,那就只能开战。说来还得多亏小六子,若是没有他的面皮子,此事难成,女儿也逃不出景国,怕是要被沈璟晏那个混账东西给追捕。”
顾叶荣眉峰一挑,尝试着把女儿口中的“混账东西”,和景都东宫的那位太子嫡子联系在一起,哑然失笑:“小九啊,你先前不是闹着喜欢世子吗,怎么现在恨成这般?”
窗外流云缓动。
顾云珂侧目仰望着晨曦,沉默了片刻。
她以前很喜欢沈璟晏吗?重活一次,很多事情都能想明白,那会儿她喜欢的根本不是沈璟晏的人,而是他背后东宫的权利,和未来的皇后凤位。
却不曾想,算计和谋划,本就是一柄极为锋利的双刃剑。
好比她算计沈璟晏的同时,他也在衡量娶到她之后,能握在掌心的价值有多少。
上天造人,人皆有七情六欲。
贪和痴最为致命。
所以这回,除了想让顾家顺顺利利的从权利的舞台退出,其余的她很不想算计。
可沈北枭就是个傻子,把他全部的耐心和布局,展现在她的面前,甚至剖心存念的把他的所有交托。
前世他的下场算不上好。
这一次,她想站在他身侧,助他逆天改命……
“爹,我恨他。”顾云珂眼底的情绪化作恨意。
“孩子,同我说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受欺负了。”顾叶荣担心的看着女儿,怕他离开景国那些时日,顾云珂受了委屈。
昔年旧事,肯定不能说出口。
顾云珂自嘲一笑:“爹,说来您可能不信。去年,我在大觉寺留宿那晚,做了个荒唐梦。梦里我如愿嫁给他,但他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喜欢我,对顾家的敬重更是建立在利用和算计上。待他手握权利,便过河拆桥,将我们……”
身子轻颤,这些事她不愿回忆。
顾叶荣一愣,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沉声道:“为父自是相信,你是我唯一的闺女,我不信你能信谁?”
顾云珂红了眼眶:“可爹爹,你不觉得我这场梦很是荒唐吗?”
顾叶荣爽朗的笑道:“有何荒唐?漠北还有一种助人往生的术法,更何况你这梦是在大觉寺内梦见的,就愈发不显得稀奇古怪了。咱们顾家信佛见苍生,这是在提醒你,悬崖勒马。”
有爹如此,儿女何求!
顾云珂鼻尖一酸,悲愤之中还是捕捉到了顾叶荣其中一句话,追问道:“爹,什么叫助人往生的术法?”
“据说是将死去之人的灵魂,留在往生蛊内,以弱血灌注,历经九九八十一天,即可令人往生,再共赴前缘。”顾叶荣摸了摸胡子侃侃而谈,“当然,这些都是我在你娘书阁里,陪她看些杂书看到的内容,哪知道真假。”
弱血?是孩童之血吗?
这让顾云珂想起益州城内消失的那些孩童,包括前段时间,景都内也起了不少丢失孩童的案子,皆被刑部和大理寺联合按压了下来。
来不及想太多,顾云珂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爹,和您说句交心话,若是有朝一日,女儿有幸拥有更多的权利,我一定会把他挫骨扬灰。”
顾叶荣拍了下桌子。
她以为爹爹会因为她以下犯上的话发怒,结果他轻描淡写的赞同道:“必须挫他骨!扬他灰!在梦里都让我宝贝女儿那么难过,到时候爹给你递刀子,递、递小六子配制的毒药。”
顾云珂噗嗤笑出声:“爹,这些话,回了景都您还敢说吗?”
她太了解老爹了,看上去粗犷大气,其实最是粗中有细,对顾家有害之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