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待君以诚,心上至宝
沈北枭的表情并无听到此消息的惊讶,反而好奇于她是如何知晓的。
顾云珂心下一咯噔。
联系前世的一些蛛丝马迹,看来她确实猜对了,乾坤楼的地下赌坊,做的真是人兽乱斗的血腥生意?
因为紧张,手心泛了潮。
顾云珂压下心头的异样,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老鸨说的模棱两可,在外人看来她是不经世事的深闺嫡女,不应该明白这些藏在阴谋之下的龃龉。今夜她露了太多的“馅儿”,包括在青楼里说的那些浪荡话。
若沈北枭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她重生了一回,前世救了一个名叫牧流云的乞丐,见他身手尚佳便带回去做了近身侍卫。
牧流云偶尔和她说起一些旧事,说自己曾是战败国留下的罪奴后裔,提到他打死了一头绿毛畜生,才从死斗场逃出来的。记不清死斗场建在何处,只知道他在将死前,被她所救。
方才老鸨提及罪奴和畜生,顾云珂猛地想起来牧流云和她说的那些事,忍不住脱口而出。
“您说对的很对,乾坤楼隐藏最深的生意链,就是地下赌坊的死斗局。”
宋安语披上外袍,掀开床纱下了地,朝着顾云珂看去,点了点头表示对她所说的认可,并帮着解围,“想必小王妃也是从老婆子那里打听到了几句,聪慧的推断了出来。”
好在,沈北枭对她从未有过戒心。
此刻听了解释,只觉得他家九儿实在聪慧果敢。
顾云珂讪讪的点头:“时辰不早了,接应的人手应该快到了。北枭,我们抓紧时间去地下赌坊看一看。”
一行人跟着带路仆,从去了地下一层的赌坊。期间遇到其他客人,皆戴上了不同样式的面具和半遮式眼罩,挡住了容貌以便赌局下注能够顺利进行。
也有不少客人带上了小妓和小倌,给的小费亦是出手阔绰。
“咳,看来咱们买面具逛青楼,是买对了。”顾云珂轻轻扯了下沈北枭的衣袖,小声说道。
“待会除了下注,什么都不需要做,届时有人会在外面接应。”沈北枭勾起唇角,狐狸面具遮掩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里,就能听出其势在必得。
沿着石阶下去,视线越来越暗。
暗道两旁摆放着貔貅样式的烛火,烟气从貔貅口中缭绕,吞云吐雾般愈显诡异。
漠北夷国多用貔貅来辟邪。
顾云珂收回目光,右眼皮子突然跳了几跳,伸手将眼皮子按住,竟萌生出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下了石阶,是一扇半敞开的石门。
想要进入赌坊的客人,必须检查手中乾坤币的真伪。
上一回,沈北枭便是吃了此亏。
这回有了准备,一路畅通无阻。
赌坊内,大小桌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赌牌和骨子,在顾云珂看来,就相当于现代的某葡萄京。
为了不会显得格格不入,沈北枭把银子给了她,让她随意找了一盘下注。
半个时辰后,死斗赌局开始。
顾云珂这才发现,原来赌坊最中心的区域,中空以下还有地下二层,圆形的死斗场周围布满了围观者,东西两侧各摆放一处囚笼。
远看去,能看够笼内关押的是何物。
东侧牢笼,是一头绿毛的山狼。
西侧牢笼,则是……
等等!
顾云珂心里一紧,笼子里的,正是前世为她而死的侍卫——牧流云!
【“主子,半年前我的头受了重创,时不时会忘记一些曾经的事。依稀记得,在您救我之前,我用这把刀杀死了一头绿帽野畜生。再后来,死斗场好像发生了一场大火,我趁乱跑了出来,跟着商队一路南下抵达了景都,幸得主子相救。此生做牛做马,皆为主子效力!”】
记忆,好像回溯到了前世的某一日。
顾云珂被废太子沈璟晏连累,东宫成了冷宫,坐在院子里一抬头只能看到头顶四方寂寥的天。牧流云忠心耿耿,一直守在她身侧从未因为境遇而放弃她这个主子。
那时候,她的身边只有薇馨芷福,还有牧流云。
再后来,眼睁睁看着牧流云死在沈璟晏的箭下,连续几日她都在做这场噩梦。
牧流云是为了她而死的。
重活一世,必须要救他于水火。
“九儿,九儿?”
耳畔传来沈北枭低沉的嗓音。
看到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牢笼里的男子身上,沈北枭皱眉。
叫了她三回,顾云珂才回过神:“嗯?什么。”
“你认识笼子里的罪奴。”沈北枭敛去眼底的不悦,平淡的开口。
察觉到他说的话带着肯定语气,顾云珂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忘记自己戴着面具,摸到了兔儿爷面具的两颗牙齿上。
她的情绪已经乱了,出卖了她。
这时候要撒谎或者掩饰吗?
顾云珂的心头被火给烤着似的,沈北枭待她倾尽所有,以后将是他的夫君,她不应该骗他。
可是该如何解释?
穿越、重生,这些都太离奇了。
“认识。”顾云珂缓缓长舒出一口气,大起大落的心绪平静下来,“但我无法解释其中缘由,只知道他对我有恩。我知道这么做对你有些自私,但我想……让你帮我,救他。”
前世,牧流云为了顾家奔波,为了保护她忍辱负重,甚至为了她而死。
顾云珂把他当作朋友,或者是家人、兄长,再次遇见,宛若旧友重逢,仅存的良心让她根本没办法假装看不见,忽略了牧流云,任他在此地经历生死。
本以为沈北枭听了她的话会生气。
沈北枭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暗中的视线瞧不真切,他握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不编个幌子骗我?我在你这儿,其实挺好骗的。”沈北枭低声笑道。
两侧囚笼打开,人兽死斗即将开始。
围观者的欢呼声遮掩了他们的交流。
“待人以诚,待君以诚。你是我未来夫君,是除了我爹爹,对我来说最重要的男人。”顾云珂仰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