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真相隐瞒,恨意龃龉
美人含泪,最是我见犹怜。
偏偏沈北枭不动声色,指间并拢摩挲。
以前习惯了闲暇时摩挲扳指,后来扳指给了顾云珂,只能盘手里的菩提珠子,今夜手腕空空,未戴菩提,倒是闲的慌,他干脆牵过顾云珂的柔荑放在掌心摩挲着。
宋安语的样貌不俗,生在北方之地,却偏向于江南水乡女子的柔弱风情,同时骨子里又有北方姑娘的大气和倔强。
“沈北枭。”顾云珂凑近,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说说,要本王给你做什么主?”沈北枭拗不过她,只能开口问话。
宋安语的肩膀轻颤,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回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确定外面没有身影路过,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我父亲宋怀仁,根本就不是病死的。”
顾云珂眼中闪过惊讶。
宋城主不是因病而逝的?
沈北枭一改刚才的事不关己,哪怕表情藏在狐狸面具之下,依旧能够感觉到其周身严寒肃杀之气,眸光落在宋安语身上:“宋姑娘,那你又如何能证明你是宋家人的身份?据本王所知,宋怀仁病逝后,宋家人扶灵归乡大办了一场,当晚灵堂起了大火,宋家人全都死在大火里,你又是如何生还的?”
此间要回忆痛楚的往事,宋安语双膝发软,跪不稳斜倒下去,修长的纤指抓着地面,用力到发白,她稍微顿了两个呼吸,眼底的怨恨明显。
“因为我根本没有跟着他们扶灵回乡,和丫鬟换了衣裳和身份,刻意扮丑留在益州城内。我爹年岁不过四十,身子骨一向很好,除了普通的风寒从未患过任何心脏上的毛病。”
“我不相信爹是死于病痛,想靠我自己微薄之力,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当时我只是怀疑牛无庸,直到后来常在爹身边伺候茶水的哑公和我见了一面,我才知道,原来爹的身体,是因为牛无庸下的猛药,才病来如山倒,来的猝不及防。”
“而哑公,是因为口不能言,才被牛无庸留了下来,否则这一点消息,都被带进了土里去。”
顾云珂不忍看。
这种感觉,她最能感同身受。
每每想起前世顾家的惨烈下场,就难过到无法呼吸。
沈北枭沉默了半晌,问道:“那哑公现在何处?”
宋安语凄苦的笑道:“死了,被牛无庸发现后,乱棍打死丢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万幸的是,牛无庸没从哑公嘴里套出与何人见面的消息。我得以苟活,为了线索不断,只能按照哑公说的,把自己卖进乾坤楼,忍辱负重。”
“至于锦舟那边,去年大理寺来了个暗桩,我认出了他们的袖口独特的印记,这个印记锦舟曾画给我看过。我与暗桩取得了联系,所以锦舟才晓得我并没有死,而你们要查的一些事情,我手里刚好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一曲琴音结束,雁远的歌声未停。
雁烬忍着指尖的钝痛,换了一首更高昂的琴曲,如高山流水,恰好与河畔的花灯焰火相应和。
顾云珂起身走到窗边,警惕的探头出去看了看,将木窗合上不留缝隙。每次看到这种糊纸的窗户,她就忍不住怀念现代的隔音玻璃,这种糊纸能遮掩住什么?
沈北枭言简意赅:“本王要答案,和哑公的手写信。”
宋安语苦笑道:“怕被牛无庸发现我没死,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就把哑公手写的纸全烧了。除了告诉我牛无庸和乾坤楼有牵扯之外,里面有一条,王爷您肯定是感兴趣的。”
沈北枭目光一凛:“和太子有关。”
他的语气肯定,像是早就有了猜测。
宋安语略显惊讶,随即答道:“是,与太子有关。据说爹听到了什么消息,才被设计灭了口。这些年每年立秋之日,李丞相会亲自过来,暗中造访所以你们朝中应当无人知晓。”
两年前的冬季,益州城主病逝的消息传回景都……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着益州城距离冀国最近,朝廷对益州的关注度一直很高,给益州派去的知州和下属官员,也全是肚子里有墨水、能干正事的清官。
这五年间,景王逐渐放手,把一些政事决断全权交给太子。在益州还未生变之前,沈东临刚纳了一位侍妾,顺手把侍妾的家眷,一个好吃懒做的兄长送去了益州,当了侍卫营的小兵长。
在宋怀仁治理下的益州,愈发欣欣向荣。却不料一场突然的心疾,让宋怀仁一病不起,落榻数日、病痛缠身。
彼时,牛无庸这个小小的兵卫长,竟然摇身一变坐上了副知州的位子,在宋怀仁病重期间处理城中大小事务。众人见他身上带着太子的亲笔手信,以为是太子身边的门客党羽,便暂且相信。
没曾想,此等小人坐上城主的位子,益州距离景都太远太远。天高皇帝远,牛无庸自然是无法无天,甚至帮着太子做了不少恶事。
沈北枭握紧拳头,嗤笑一下。
敬爱的长兄,原来一直都在做背后小人,偏偏他还一直相信沈东临。
“北枭……”顾云珂坐在他身侧,柔软的手心覆盖在他握紧的拳头上,轻轻安抚。
沈北枭回过神,敛去眸中的寒意,反手包裹着她的柔荑:“没事,长痛不如短痛,我……早就该明白的,天家兄弟何来真情。”
宋安语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相握的手,低下头垂眸暗自伤神。
“宋姑娘,此事莫要声张。大战在即,等线索收拢,本王和温寺卿定会为宋知州和你的家人平冤。”沈北枭淡淡说道。
顾云珂点点头,起身将她臂弯托起:“宋姐姐,等会到了时辰,我和王爷会去地下赌坊走一趟。你在房中等我们,届时外头会有人制造混乱以做接应。只不过要带着两位小兄弟,计划恐生变,如果真出了意外,只能先保你。”
宋安语回头看了眼雁烬雁远,犹豫了片刻,又想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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