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端倪
秋日午后的阳光轻柔温煦，透过窗柩斜照入室内。
王昭萱在一片寂静中醒来，摸着掌心下平整的腹部出了会儿神才彻底清醒过来。
嗓子干得发疼，唇上却依旧温软，应当是有人试着给她喂过水。她干咳一声，有气无力地唤：“刘琮。”
他果然在只隔了一道屏风的外间，听见动静后立刻就出现在床边，把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皎皎，你醒了。”
“我好渴。”
跟进来的乌离赶紧倒上一杯温水递给刘琮，他坐在床头，把王昭萱扶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专注地给她喂水。
就着他的手喝了三杯水之后，王昭萱软塌塌地歪在他身上，半天才憋出下一句话，“饿死我了，我要吃红烧黄鱼。”
“奴婢现在就去吩咐厨房，您先吃点别的垫垫。”说着，乌离便让跑了一头汗的厨房丫头把吃食端进来。
方桌被摆到床边，王昭萱心安理得地接受刘琮的服侍。生孩子着实是个体力活，她又快一天一夜没正经吃过饭，这会儿除了填饱肚子之外，什么也想不了。
等一碗鸡丝粥下肚，王昭萱才觉得活了过来，她看向站着的赵嬷嬷道谢，“嬷嬷昨夜辛苦，也该回房休息休息，不必守着我。”
“老奴不过在旁边看着，说什么辛苦，王妃才该好好将养身子，不然回京后长公主怕是会怪罪老奴没能照看好王妃了。”
“岳母大人事事周全，本王由是感激。”
刘琮语气诚恳，赵嬷嬷也没再说一些客套的废话，笑着说：“当年王妃远嫁，长公主与驸马心里总觉亏欠，如今只要王爷和王妃能过得好，他们也能宽慰几分。”
“女郎醒了，要抱来吗？”彩枫问。
比起乖顺的刘元晟，王府新降生的这位女郎就要娇气得多。
因为怕她吵到王昭萱休息，刘琮没有让奶娘带着她安置在隔壁的耳房，而是提前把人放去了东屋，虽然仍在主院内，但她哭闹的动静会小很多。
“让奶娘抱她过来吧。”
王昭萱这会儿才有心思介意自己刚睡醒蓬头垢面的形象，把刘琮赶开由着丫鬟服侍着净面漱口。
“晟儿现在是在午睡吗？”
她昨晚被移回主屋时才知道刘元晟一直都在，那会儿都过了丑时，小家伙两眼红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困的。
“小公子昨夜睡得太晚，午饭吃了一半就睡着了。”
“参见王爷、王妃。”奶娘抱着孩子进门，行礼后小心翼翼地把襁褓送到王昭萱手上。
“都下去吧，厨房的鱼好了再端上来。”
刘琮把人都赶出去，低头看他新得的女儿。
她的脸才他半个巴掌大，稍长的胎发紧贴在脑门上，闭着眼睛，只有小嘴一张一合地鼓动着，像条乞食的小鱼。
“刚刚才吃饱又馋了，小馋鬼。”王昭萱满眼宠溺，抱着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苦头没有白吃。
“想好她的名字了吗？”刘琮揽着王昭萱的肩问。
“嗯。”
从知道自己有孕的那一天开始，王昭萱就一直对此踌躇不定。世间有那么多美好的字眼，无论选哪一个她都觉得不够，直到昨晚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愿望其实很简单。
“就选‘纾’字吧，希望她能避祸就福、一生顺遂。”
王妃平安生产，全府上下都得了赏银。莲枝摸着沉了不少的荷包，眉开眼笑地对姚淑媛感叹道：“恭喜淑媛又添了一个小孙女，这真是件大喜事，可这赏银也太多了，奴婢在宫里时都没得过这么多赏赐呢。”
姚淑媛当然也是满脸的喜气，听到莲枝的吹捧，理所当然地笑道：“宫里的赏赐都是一层层往下剥的，到了你手里可不就少了。琮儿和萱娘都不是小气的人，遇见年节或是有什么喜事，多赏几个月月钱也是有的。”
“奴婢真是命好，遇见了淑媛，能跟着您出宫，不然这辈子都不知道好人家的奴才过的是这种神仙日子，简直比宫里一些主子都要好。”
莲枝轻轻揉捏着姚淑媛的肩膀，小嘴一刻不停，这些话若是给别人听见，只会觉得她太过谄媚，但姚淑媛最吃这一套，不但被她哄得服帖，还顺着她的话志满意得地说：“也不是个个都能和我一样，要是自家儿子不争气，出了宫日子只会更苦。”
“是啊，到底还是王爷有本事。”
莲枝眼珠一转，感慨万千地说：“奴婢在宫里曾听李贵妃说过，皇上和晋熙长公主打小就合不来，成家后长公主更是处处和皇上作对，连带着王家大人和几个公子也没个好前程。”
“王爷不但没被皇上迁怒，反而受到重用，可不就是有本事吗。”
姚淑媛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皱眉疑惑地问：“王家不是整个大戌最有名望的世家吗？”
怎么听这丫头的意思，李贵妃竟是觉得王家不算好人家。
莲枝左右看看屋内其他丫鬟，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想来贵妃是看王爷得了好亲事心里吃味，故意这么说的，奴婢胡说八道，淑媛别放在心上。”
姚淑媛定神环顾四周。心想她在宫里待的时间长，肯定听了不少消息，这些传言牵扯皇上和长公主，就算是李贵妃也不敢乱说吧？
长公主脾气不好她知道，可一个公主怎么可能敢真的得罪皇帝？也未曾听说过皇上有开罪过她和王家，不过王家几个儿子倒是如莲枝所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官职。
难道她以为的香饽饽竟是个绣花枕头不成？
“你们都先下去。”
她脸色阴沉地屏退左右，等人都走干净后亲自关好了门，冷声对莲枝开口，“皇上和长公主是不是真的不合，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贵妃还说了些什么，你都细细地说给我听。”
大门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内，小丫鬟们心不在焉地站着，或是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什么小话。须红无意识地搅着手里的帕子，蹙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