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是因为我
主院里彩枫正垂着头站在房中，王昭萱揉着额角叹气。
她知道彩枫是为她好，可今天的自作主张差点让她和刘琮产生不可调和的误会。
她一直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其他人再怎么做都只是徒劳，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看着同样一脸忐忑的乌离，王昭萱决定好好跟他们俩谈谈，她语气温和地说：
“彩枫、乌离，你们都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处处为我着想，我原本也不喜欢对你们有所约束。”
“只是这夫妻感情，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你们又怎么能帮我呢？”
彩枫屈膝下跪，满心的愧疚几乎要让她落泪：
“奴婢自作主张，请王妃责罚。”
姑娘从小待她们就太宽容了，久而久之她们就没了分寸，做事多有僭越之处。
直到王爷出院子的前一秒，她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和王妃一段配合一定能让王爷把那两个女人赶出府，就能解决心头大患。
但却没想到这种行为会对王妃造成的影响。王爷心里会怎么想呢？王妃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来逼迫于他。
更糟糕的是，万一姚淑媛此举本来就是王爷默许呢，她还傻傻地替王妃捅破了，岂不是让他们如愿以偿，趁机提出纳妾的事。
“站着说话。”
王昭萱垂眸看向桌上刘琮喝了一半的那杯茶，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嘴上却笃定地说：
“放心吧，他现在不会纳妾的。”
乌离和彩枫惊讶地对视了一眼，想要问又不敢开口。王昭萱看着她们俩唯唯诺诺的样子，勾起一个浅笑，安抚道：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们以后不敢说话的，只是希望在做事之前先说给我知道，不要擅自行动。”
“奴婢明白了。”
乌离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问：
“王妃为何笃定王爷不会纳妾呢？是不是王爷心悦于您，做了什么承诺？”
难道她想错了？王爷其实很在意王妃。
“傻丫头，白纸黑字都能耍赖，空口承诺又有什么用。他不纳妾，不是为我，是为他自己。”
听不懂，乌离皱着一张脸，总之王妃心里有数就好。
“王妃！”
纵秋在外头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推门而入，看着脸色还算好的彩枫和乌离二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地说：
“启禀王妃，西院的那两个姑娘被须红姐姐叫人送走了。”
王昭萱毫不意外，所以也不像三个丫头那么高兴，她现在比较担心婆媳关系。
“王爷呢？”
“听说王爷和淑媛起了点争执，关着门说了会儿话之后就走了，西院的姐姐们看着是出府去了。”
完了，她这表面和谐的婆媳关系说不定也离破裂不远了。姚淑媛必定觉得刘琮是为了自己才会跟她这个亲娘吵架，心里不难受才怪呢。
冤枉啊，她王昭萱哪有那么大面子。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已经快十月了，庄子上的收成都报上来了吧，乌离把册子都拿来我看看。”
闲着也是闲着，特别是突然没了刘琮缠着她，更觉得闲了。
平时都是他们俩一起在书房各看各的，偶尔搭上几句话，一天也就过去了。可今天刘琮的态度不明，她也没心思去他的书房了，就在自己房里摆好书案写写字看看账本吧。
她娘晋熙长公主食邑千户，田产地契无数，于是王昭萱作为她唯一的女儿，嫁妆的规模当然非常夸张，而且田产铺面遍布各地。
因为她跟着刘琮居所不定，很多地方都是托人管理，每年查几次账簿而已，不过她倒不是很担心有人从中动手脚。
人都是公主府的属官随从，比外边的掌柜账房靠谱得多，就算他们借机捞点油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王昭萱还是懂的，不让人家有好处拿，别人又怎么会尽心为你操持呢。
中午跟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刘琮回来，王昭萱也没找人问，他能去的地方太多了，都不知道还在不在雍州城内呢。只要自己不主动说，谁也难打探他的行踪。
夜幕降临，王昭萱仍在桌前翻着账本，乌离提着一壶茶劝她：
“王妃，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就寝吧。”
“这本看了一半，明天再看前头的就忘了，我把它看完。”
乌离给她倒上茶又退了出去，踏出门槛前往里头看了一眼，王昭萱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账本，烛火笼在她身上，映照着她恬淡的面容。
她偷偷跟门口的彩枫咬耳朵。
“王妃分明是在等王爷。”
“嘘。”彩枫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转头看窗户上王昭萱的影子。
就像王妃说的，她和王爷的事，她自己也看不清楚，谁知道这两位主心里在琢磨什么呢。
王昭萱看账本，那是越看越开心，她比自己想象的可有钱多了，如果以后有一天，她要跟刘琮分道扬镳，那她的嫁妆就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
果然，钱才是女人最大的底气，她可真是投了个好胎呀。
她喜滋滋地盘算着自己的财产，刘琮大力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正对上她满面春风地抬眼一望。
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王昭萱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是掉酒坛去了吧，不能纳妾就这么叫他郁闷？
他们一个端坐在桌前，一个扶着墙站在门口，两两对望间，都没有在对方眼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王昭萱率先移开眼，抬手喝了一口茶，语气无波无澜。
“王爷回来了，想来是在外头吃过的，纵秋，叫人抬水来伺候王爷沐浴。”
“都滚远点。”
男人十分不耐烦地关上了门，外间的几人都吓了一跳，纵秋小声问：
“王爷不会跟王妃吵架吧？”
彩枫让院子里的小丫头都都各自回房，只剩下她们三个人在回廊上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要是王爷真发脾气了，她们说什么也不能让王妃一个人留在里头。
刘琮依旧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昭萱。
看他这架势，好像是要吵架。王昭萱心里腹诽，你跟你妈吵了架，找我干什么。
他抬脚一步一步地靠近，丝毫没有酒醉的样子。
“陈郡谢氏，谢彦之，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