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黑吃黑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从街角拐了过来，明亮的火把顿时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穿着黑衣夜行服的穆长山身形一晃，从周府大门窜了进去。他辨明方向，径直前往菜地。只见菜地已经被挖成一个大坑，黑乎乎的土堆在四周，坑中的银锭裸露在外，在月光下发出暗灰色的光芒。
“可惜了。”穆长山看着码放地整整齐齐的银锭发出一声惋惜，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敢拖延，径直窜到狗窝旁，俯身便往里掏。
“咦，怎么没有？”他自言自语道。左建林和白墨青向自己禀报，银票确实是在周宝林家的狗窝中，这银子都挖出来了，可见周宝林所言不虚。那么，怎么会没有银票？他不甘心地将狗窝一脚蹬塌，再三摸了个遍，可除了砖头、茅草和木板外，别无他物。
难道装有银票的小布包被人抢先一步取走了？嗯，唯一就是这个可能！银子还在，银票却没了，说明取走银票的人并不知道这是周宝林的藏宝地。他缓缓扫视四周，突然看到了墙角的狗洞，他立即蹲下仔细察看。狗洞周围的青苔被剐下，地上的青苔也有剐蹭的痕迹，明显有人从这里进出。狗洞只有一尺见方的大小，成人根本无法钻进去，一定是孩子，只有孩子才能从这里自由进出。
“贼人肯定没有走远，将周宅给我团团包围，不许放走一个！”外面有人中气十足地下令道。
“是。”官兵们齐喝一声，举着火把向周府两侧包围。
狗洞外人影晃动，火把的亮光将那几道痕迹照得更为明显。穆长山最后恨恨地看了一眼，飞快回到坑内，抓起四个一百两的大银锭塞入皮囊中，便向周宅后院纵身而去。
葛翔听见外面传来虎卫将军钱大人的声音，便率领自己的人冲了出来，正巧遇到穆长山。见到只有一个贼人，所以仗着自己人多，抬起强弩便射。
穆长山身形一矮，条件反射般地提出一腿，将地上的石块凌空踢起，如同飞蝗般激射而出。
“嗯……嗯……”校尉们猝不及防，顿时数位倒地。
葛六没想到来人如此强悍，心中大骇，急忙低喝道：“挡住他，别教他跑了！”说着，他往后一缩，身边两位校尉提刀迎了上去。
就在此时，常九在周府门前的码头上喊道：“钱大人，地上都是水渍，贼人起了脏银顺着水路跑了！”
只听钱德蕴有些着急，大声喊道：“快调几艘快船给我追！”
“属下遵命。”官兵们闹哄哄的四处去寻找快船，只有寥寥几人向黑漆漆且空荡荡的周府张望了一会儿，竟无人进来搜寻。
葛六刚才听见贼人说还有很多银子来不及搬运，一心只想杀了穆长山私吞剩下的银子，因此再三叮嘱属下不要发出声音，穆长山也怕打斗时发出声响引来更多官兵。双方非常默契地闷声打斗，悄悄地进行一场生死之战。
“哼……嗯……”两位校尉发出闷哼声，口中飙出鲜血。穆长山出手便连伤两人。其他人迅速将他团团包围，远远地用长矛向他猛戳。
葛六见此人生猛不好对付，便悄悄掏出怀中一包石灰粉，躲在一位校尉身后，瞅准时间便向穆长山掷了过去。
穆长山正抓住一位校尉，将他当成肉盾，突然借着月光，瞥眼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飞来，以为是官兵的霹雳弹。着实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将性命丢在此处。奋力将手上的“肉盾”抡起，逼退围着自己的官兵，瞅准机会扔下“肉盾”，使出飞云纵身法迅速摆脱围困，向周宅后院逃去。
“噗”纸包落在地上，爆裂开来，腾起一团白烟。
“咳咳咳……”校尉们正想追击穆长山，猝不及防，被炸裂开的石灰迷到双眼口鼻，弄了个大花脸，均睁不开眼，自然停下了脚步。
葛六向穆长山的背影射出三只箭矢，全部落空，钉在木板上发出“咄、咄、咄”三声响。
“算你这孙子跑得快，不用追了！”葛六见不小心帮了倒忙，忙轻声喝道：“把脸上的石灰擦了，快去菜地！”
只见一个人影摸了过来，葛六抬起强弩便要扣动扳机。
“六哥，是我！”黑暗中，常九轻声喊道。
葛翔问道：“老九，钱大人呢？”
“已经上船追贼人去啦，该咱们兄弟发财喽！”常九异常兴奋，搓着手凑了过来。
“别高兴太早，动作麻溜些，那位樊捕头也回去请救兵了！”葛六沉声说道。
“六哥，要不兄弟带几个人在周府门口拦着他们？”常武宁一愣，马上出主意道。
“行，办事稳妥一些，今夜事成大家便可以远走高飞。你在前面将人拦着，我从后门将银子运走。你听仔细了，我们还是得走水路，从八达河拐到府前河，你在来远桥等我，我们绕一圈从南门出城。”
“可现在是半夜，南门水闸关着，如何出城？”
“把船撑到梅家桥附近的小水道中躲藏，等天亮出城。退一万步说，万一被钱大人发现，咱们就说血战半夜追贼到此，刚好当场缴获脏银，正准备押着银子回去！放心吧，咱们横竖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成，兄弟听您的。”常武宁喜滋滋地应道，说完向自己的手下命道：“兄弟们，能不能发财就看今晚了，把知府衙门的衙役都给我拦在外面！”
“好。”众校尉看到菜地里泛着灰白色的银锭，亦是激动地不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晚就是豁出命来也要护着葛六爷将银子运走！
常武宁带着自己十名校尉快步走向周府门口，强弩上好箭矢，火铳填好火药压入弹丸，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知府衙门的衙役捕快前来。
……
剩下的银锭装在箱子中，葛六指挥手下快速抬到周府后门。
“头儿。”一条乌篷船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划了过来，一人站在船头轻声呼唤道。
葛六挥了挥手，示意把船靠过来，手下校尉有条不紊地将一箱箱银子抬到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