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危险
小皇帝说完,偷偷看向凌隽驰,发现他这小舅舅脸上,竟无一丝表情。
但是,没有厉声阻止他呢。
看起来是一副伤重没办法说话的样子。
傅禾菀无奈,只当是小皇帝年纪尚小,不知什么叫避嫌。
但话都扯到抗旨上头了,傅禾菀当然不敢,只得应了下来。
“臣妇不敢忤逆圣意,臣妇这就去为凌大人喂药。”
福公公先轻轻地将凌大人搀扶着坐起来,拿了软枕放到凌大人背后。
紧接着又拿了一块丝绸做的软布,打湿之后递向傅禾菀。
“这碗烫,少夫人当心着些。”
待傅禾菀接过,这才将药碗放到了冰凉的丝绸软布上。
“多谢福公公。”
傅禾菀是寄希望于凌大人拒绝。
但看凌隽驰神色苍白,不像是要开口的样子,她只能拿起瓷勺,在碗中慢慢搅着。
她是不敢吹,不敢尝的,毕竟同她吃了一块糕点的宋淮和宋婉仪,都能听到她的心声。
不远处,福公公和禄公公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竟感到了一丝微妙。
这二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着软枕。
皆是世上少有的相貌气质,瞧着像是一幅妙手画作似的。
小皇帝奶声催道:“广平侯府少夫人,怎么还不喂朕小舅舅用药,药凉了朕要罚你的。”
“回圣上的话,马上便好。”
傅禾菀总觉着这年幼的皇帝, 是在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又不知他看的哪门子的热闹。
傅禾菀搅了一会儿,傅禾菀用手背试了下碗的烫度,轻轻舀了一勺,递向凌隽驰唇边。
“凌大人可试试这药烫不烫。”
“嗯。”凌隽驰垂眸,只感觉到她莹白的手腕恰能落到他眼中,纤细,又带着淡淡冷香,甚至将药汁的苦涩都冲淡了几分。
一勺勺药总算是见底,傅禾菀将碗递给了福公公,这才拘谨地从床边站起身来。
“凌大人用过药,臣妇便该去琼华宫回太后娘娘了。”
“去吧。”
这话是凌隽驰说的。
傅禾菀又看向了小皇帝,就看到小皇帝也点头,“回去吧,陪着我母妃些,别让她担心。”
“是。”
傅禾菀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出了卧房。
她出了内阁值房,同外面的禄公公一道往琼华宫走去。
顺便在琼华宫外见了冬竹,从冬竹手里接过了檀木盒。
一个没注意,转身之时猛地撞到了一高大人影身上。
阎光搀扶了她胳膊一把,又急退开,傅禾菀看到他额头突然渗出了冷汗,眉目冰冷,杀意一收一敛只在一瞬间。
傅禾菀也急忙后退半步,“原来是提督大人,是我不当心了。”
阎光此时却没有出声,只是垂眸看着她。
禄公公深知这位不好惹,便急忙站出来解围,“阎提督,方才是我挡着路了,二少夫人才没瞧着您,都怪我,做事儿不当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因着他挡了,阎光又恰好从门口出来,二少夫人才没瞧见,转身撞到。
“檀木盒中所装何物?”
傅禾菀让冬竹打开,“这是四只簪子,是前日夜里我同我婢女,向长公主殿下借来的,想着今日无法见到长公主殿下,便先交给太后娘娘保管。”
听说长公主因为出宫一事,被太皇太后罚了禁足五日。
“我现下要去长公主殿中问前夜凌大人遇刺之事,若是二少夫人信的过,就由我带过去吧。”
“那便多谢提督大人了。”傅禾菀将盒子递到阎光手中。
待阎光离开,傅禾菀跟着禄公公进殿,这时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了一刻。
方才她转身无意中撞到这位提督大人阎光。
撞的位置恰恰是他的右侧。
右肩,右腰。
这位东厂提督,瞬间便白了脸色,冒了冷汗,虽然表情看着毫无破绽。
可又在揣摩她脸上表情,观察着她。
究竟是她想多了,那伤只是凑巧?
可,前日晚上那些刺客,各个都是用刀高手。
而锦衣卫的武器,也是绣春刀!
这皇宫之中的水太深了,她并不想掺和,眼下只能装傻糊弄,只是若真是东厂做的,她怕是要被盯上了。
傅禾菀在琼华宫待到了夜里。
她今早进宫之前,本以为宫里是最安全。
可直到她遇到了那位东厂提督阎光。
更别说阎光晌午之后又来了一趟,同太后娘娘说完话,她总觉着那阎光又看了她一眼。
好在宁国公夫人来了,一来是来宽慰太后的,二来是来问着太后娘娘生辰宴之事。
“既然阿驰性命无碍了,本宫的生辰宴便还是按照以前定下的办吧。”
凌淸吟目光落到了傅禾菀身上,“若是禾菀有不舒服之处,想歇着,这些时日便在广平侯府里歇着吧。”
“娘娘,臣妇无碍。”
“那便还要你们受累了,今儿也晚了,你们都回府歇着去吧。”
宁国公夫人同傅禾菀一道退出了琼华宫。
傅禾菀看的出来,因为凌隽驰受伤之事,太后娘娘对生辰宴之事,已没多大的兴致。
可毕竟是国宴,各地藩王妃都已在路上,不便取消,只得继续办下去。
这时,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二少夫人请留步。”
“这位公公,请问何事?”
“那边,我干爹有请,说是有天大的要事要同您说。”小太监指向了一个方向。
傅禾菀看向了不远处转角。
宁国公夫人笑道:“禾菀便去吧,明日早些时候,我去广平侯府门口接你。”
说罢,宁国公夫人抬步先离开了。
傅禾菀只得走了过去,还好冬竹和萋萋在她身后跟着,尤其是萋萋跟着,她心里踏实不少。
她走到转角,发现等着她的竟是皇帝身边的福公公,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少夫人莫怪,是圣上吩咐在此处等着二少夫人的,圣上再让您去给凌大人喂药呢。”
傅禾菀哑然许久,而后轻叹一声,“臣妇谨遵圣喻,劳烦福公公带路吧。”
福公公亲自来等着她,那她便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她不是很明白,这位圣上,为何这般对她?又为何要让自己这般待凌隽驰?
若小皇帝有心要对首辅大人好,那也该是召雪娘来入宫,为她哥哥侍疾。
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喂药之事为何会落到她头上。
这究竟与她何干?
莫不是小皇帝孩童心性上来了,觉着她为妾室的亲哥哥侍疾是件趣事吧?
除此之外,她再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