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正在遗忘
卧室
“不让我帮你，你背上的伤自己怎么处理？”程沿拿着药，蹙眉看着床上的人。
“不用你管，药给我，请你出去。”林哲伸手道。
程沿蹙眉看着林哲的反应，柔声哄道：“你伤到了蝶翼必须小心处理，我不碰你，只给你擦药好不好？”
“不需要。”
或许是程沿太了解林哲，知道以林哲的性格，如果他真的不打算和自己过了，他才不在乎离不离婚，他会直接离开。
所以程沿这段时间就只当他是在耍小性子，可林哲现在这种反应似乎是认真了。
他不想让林哲离开。
“不处理的话蝶翼长出来会不会变形啊？”程沿故作沉思，继续道：“万一长出来奇形怪状又皱巴巴的，这可怎么办呢？”
林哲是个很爱漂亮的生物，最在乎外形，这种话对他很有用。
“不会！你闭嘴！”林哲捞起手边的枕头砸在程沿身上，他是帮程沿他们挡的火箭弹，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这不是说万一嘛，为了以防万一要仔细处理。快来，坐床边，把上衣脱掉。”程沿坐在床边拧开一瓶药膏，催促道。
林哲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坐到了床边，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他也不确定蝶翼最后能恢复到什么状态。
林哲解开上衣后程沿看着他后背的情况微微蹙眉，清创后烧伤虽然愈合了，但肉眼可见新长出来的皮肉还很细嫩。
受伤的翼脉暂时无法收回体内。
林哲自身是拥有自愈能力的，这次伤到蝶翼程沿预想过可能会恢复得慢一些，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林哲背上的伤会这么严重，这么久了也才只恢复成这样。
程沿紧紧地攥着手里的药瓶，神色晦暗道：“以后不要再用自己的身体做这种事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吗？”
“我不挡所有人都会受伤。”林哲语气淡淡道，它威胁不到他的生命。
“那也不要你来挡！！”程沿低吼道。
林哲猝不及防被吓得一怔，不悦地皱起眉头，明明是损失最小的处理方式，他为什么生气？
“他们受伤你会自责。”
“难道你受伤我就不自责了吗？我宁愿它打在我身上，我也不想让你受伤。你这样做就是在我心口插刀子，比火箭弹打在我身上还让我难受。”
程沿垂首双眼通红，紧紧盯着手里的药瓶，回想起林哲在国际监狱受伤后的反应，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alpha简直失败透顶。
他的omega受伤后不依赖他，甚至不愿意和他说话。
林哲无法理解他，明明事情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还要翻来覆去纠结他用了什么方法？
程沿真的会在意他吗？
他不会。
“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们没话可说了。”林哲想和程沿说的话都说完了，想要的回应都没得到。
还要让他说什么呢？这一年他费尽心思围着程沿团团转还不够吗？
一次、两次、三次、甚至十次、几十次的拒绝和疏远，林哲看在过往的情分上都容忍了。
可一年的拒绝，再热忱的心也会冷。
林哲背对程沿盘腿坐着，程沿动作温柔地给他上药，林哲疼得左右乱晃，程沿按了他好几次才把药上完。
“今晚一起睡可以吗？我们一起睡，不会没话说的。”程沿一边收拾药膏一边说道。
“我们结束了。我跟你回来是办离婚证的，不是陪你睡觉的。离婚证对我意义不大，你不办我走了，你会很麻烦。”林哲穿着睡衣说道。
他和程沿之间就算要分开也没有必要闹得太难看，他不能要求程沿对他始终如一，人心是不可控的。
程沿没有背叛他，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无非就是不爱他了，所以他们可以和平分手。
程沿突然靠近林哲，毫无征兆地把人锁进怀里，顺势调整了一个姿势，坐在床边把林哲放在大腿上，禁锢再怀里。
“你干什么！”林哲侧坐在程沿怀里，想起身却被程沿抓着肩膀扣着大腿。
“给我半年时间，我们再相处半年，半年后你还是想离婚我就放你走。我不想跟你离婚，我想修复这段关系，给我个机会好不好？”程沿看着怀里的omega诚恳地说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想修复我就要给你机会吗？那你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你标记了我为什么晾着我！你可以变心，但就是不能既想把我锁在身边又不回应我的感情！”林哲愤怒地想推开程沿。
“…对不起，我的心好像生病了，我会治好它，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程沿拖着林哲的后颈，把人按在自己的颈窝，神色痛苦地说道。
“为什么你的心生病了，我的心这么疼……”林哲被程沿扣在怀里，推不开他，只能低声呢喃道。
如果不是失望至极，他又怎么舍得放弃程沿，程沿是深渊里唯一照进来的光，没有程沿的话他可能早就被仇恨吞噬了。
程沿被这个问题问得心里发堵，轻轻在林哲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沉声道：“给我半年时间。”
林哲擦了擦额头，嫌恶道：“我不给！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我就放开你。”程沿紧了紧揽着林哲肩膀的手臂说道。
“程沿，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你一次都不珍惜！”
程沿看着他继续问道：“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林哲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在思考，他这是什么毛病，现在不想听的话就直接无视吗？
程沿忽然吻上林哲的唇，一只手扣着他的后颈，一只手压着林哲的后腰防止他挣脱，行为明明很霸道，可他的吻却很温柔。
这种姿势林哲推不开他，只能在程沿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但程沿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直至林哲感觉到口腔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才松口。
这一口，他咬得很深。
但这个吻还在继续，腥甜的血液在两人唇齿间交织，林哲只能放弃抵抗，都这样了，难道还能再咬他一口吗？
他不想伤害程沿。
直到程沿尽兴了他才肯放开林哲，林哲看着程沿脸上的泪痕恍神，他哭了……
程沿抱起林哲径直走向主卧的卫生间，说道：“我们今晚一起睡，没得商量，除非你要跟我动手。”
嘴里都是血腥味儿要带他漱漱口，林哲没穿拖鞋，程沿把他放在洗漱台上，接了一杯水递给他。
林哲接过杯子漱口，抬眸扫了一眼程沿一直往外渗血的嘴唇，移开目光。
这是他自找的。
林哲漱完口打算从洗漱台上下来，程沿直接把人捞进怀里抱了出去。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林哲没有剧烈反抗，很冷淡地说道。
眼下没有必要为了这点事情推搡，程沿的行为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程沿没有答话把林哲放在床上，扯开被子一起上了床，说道：“睡觉。你应该不想跟我再拉扯一轮了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们躺在一起说说话就行。”
“你再碰我，我们可能真的要打一架。”林哲不再跟他费口舌直接躺下了，他没有精力和程沿僵持，话说到这儿程沿自己就有分寸了。
程沿跟着他躺下，想跟林哲聊一聊，可无论他说什么林哲都不接话。
程沿只能放弃不再打扰他休息，他丝毫没有睡意，在脑海里过滤回忆着他们的过往，他们在一起已经六年多了。
没有携手一生也没有相伴白头，林哲就已经打算离开他了。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马里兰州，那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后来林哲被带回cao，cao考察后判定林哲具有极强的危险性就一直把他关在看守室。
…然后呢？
程沿回想了很久，最后只在记忆深处找到他标记林哲的回忆，那年他21岁，刚好是“277行动”那年，同年他接替了顾回舟行动科科长的职务。
程沿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变得很模糊，心中烦躁不已，抓着床单不甘心地继续回想，结果因为情绪起伏太大，项圈骤然释放出一股电流迫使程沿冷静。
电流钻进程沿的腺体，程沿闷哼一声翻身想逃离卧室，他不想让林哲看到他痛苦狼狈的样子。
结果刚爬起来就从床上滚了下去，电流持续不断，疼得程沿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只能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林哲听见动静后立马起身下床，将程沿从地上扶了起来，项圈又刺激他了？
腺体是alpha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任何人都无法承受这种折磨。
程沿看着眼前林哲模糊的脸，抓住他的手，恐慌道：“我好像忘了很多特别重要的事儿……”
“277行动”后，汤教授就提醒过他，长期注射腺体稳定类的药物可能会导致他记忆衰退。
但程沿怎么也没想到，他最先淡忘的人竟然会是林哲，这是他最不想忘记的人。
林哲抽出一只手，搭在程沿的后颈阻隔了电流，给他释放了一些白蝴蝶兰安抚信息素。
程沿缓过来后靠在林哲肩上，带着鼻音委屈地问道：“怎么办，我已经想不起来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