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口蜜腹剑

    有些事，想问，想说，却不知如何打破这份沉默。白忠让人送走了凤琼瑶，又回到了映月阁，静坐在许君兰的对面，看看自己的女儿白朵朵，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白小飞，目光又回到妻子的脸上，突然问到：“你这次来京都，怎么没把小光带来，他成亲了吗？”

    白忠突然询问的目光，定格在许君兰心灵刹那间痛楚的往昔。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此时的许君兰再也忍不住，走过来对着白忠吼道：“你知道吗？小光死了，我们的大儿子，白小光，他死了，两年前就死了…”对夫君又爱又恨交织的百般滋味，让这个饱经风霜的女人，在这一刻爆发了。这些年来有多少坚强，现在就有多少委屈。眼泪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掩没了屋子里的一家人，白忠看着妻子又哭又喊的模样，早已心痛的无以复加，伸出双臂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哽咽的说到：“兰儿，对不起，当初真的是以为你们母子不在了，如果能够得到你们一丁点消息，为夫，就算是寻遍天涯海角，也不会抛下你们的。…”

    听着这个便宜爹对娘亲的表白，朵朵还算是满意的，毕竟是在那样混乱的年代失散了，这里的通迅信息又不发达，娘带着她们几个，日子过的窘迫艰难，几乎没出过村子。一个大男人，这么多年守在紫塞城，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朵朵悄悄拉起弟弟的手，两人退出了房间，把这个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人。

    白小飞整个人，也是随着娘一会儿悲，一会儿喜的，十岁的小男孩，像个小大人似的欢喜问到：“姐姐，原来那个人真是我们的爹啊？长的还不赖，高大威猛，一看就是一个厉害的大将军，娘和爹，会和好的吧？”从出生就没有享受过父爱的白小飞，此刻心里满是渴望，有父亲的感觉，简直是太好，太美妙了…

    风府里的老太君，今天是抓心挠肝的睡不着，想想自己的小女儿和外孙女，真是可怜。琼瑶虽然说是明媒正娶，可白忠的原配妻子现在回来了，女儿终是矮了一头。那个丫鬟吧，早早的把沐风抓在了手心里，不光抢走了琪儿的心上人，现在又是白忠嫡亲的长女，怕是以后在城主府里，琪儿如何都没有人家得势吧。越想越觉得闹心，干脆坐了起来，身边服侍的老嬷嬷赶紧过来，拿过一个靠枕，扶着她靠上。

    “青芬，我睡不着，你坐到床边陪我说说话吧！”凤老夫人闭着眼说到。

    “老夫人是为了琼儿小姐和小小姐的事忧心吧？”青芬弯腰为主子掖着被角，接着轻声说到：“以奴婢的意思，还是要老夫人为她们谋划一下才好啊，俗话说得好，乾坤未定，皆有变数不是。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如果我们赶在皇上指婚之前，让那个白姑娘失去做瑞王妃的机会，让小小姐坐上瑞王妃的位置上，现在的困扰岂不是迎刃而解了吗？小姐有我们凤府和瑞王妃撑腰，白姑爷和她那原配妻子，还不乖乖得处处敬着我们小姐啊！”

    青芬是跟了段红绫一辈子的奴才，忠心耿耿，处处为她谋划，今天一语中的，两个人的心思不谋而合。凤老夫人在靠枕上掀了掀眼皮子，压低声音吩咐到：“这白忠不比旁人，多年来久经沙场，战功赫赫，深得老爷子和皇上的倚重，我们动她唯一的女儿，一定要小心谨慎，做出周密安排，万万不可出现纰漏，明白吗？…”

    大年初一，凤府里热闹非常，帝后二人带着自己宫中的几个儿子，过来给凤擎苍夫妇拜年。老夫人早让人告诉了白忠，让他今天带上妻儿来府上认亲，说是念及他发妻这些年的辛苦，要认她做个干女儿，以后和凤琼瑶姐妹相称，这样一家人更好和睦相处了。

    白忠心中欢喜，这两日住在瑞王府里，和妻女、儿子相认，虽说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可凤府里的凤琼瑶和凤家二老怎么想的，他还不知道。如今凤老夫人如此体贴的让人来传话，白忠心里感动万分，更是对凤家二老感激不尽。备上厚礼，带上好好打扮了一翻的妻子儿女，欢欢喜喜的来到风府门前。

    朵朵看着威严气派的凤府，和皇宫相比，也错不了多少。丫鬟仆人长长站了两排，接来送往，井然有序。梁梦琪搀着凤琼瑶站在门口，看见白忠他们一家过来，隐下心中的忌恨，听从外婆的安排。缓步上前给白忠夫妻二人行礼到：“梦琪见过白叔和夫人”

    “朵朵和小飞见过瑶姨，见过梦琪姐姐”朵朵见那梁梦琪笑语嫣然，知书达礼。自然也以礼相待，这两天特意带着弟弟练习了一下这繁文缛节，这好歹以后也是将军府的嫡女嫡子了，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凤琼瑶刚想见礼，许君兰上前一把搀着她道：“妹妹身子重，让姐姐扶着你吧”许君兰本就比凤琼瑶大一岁，这个姐姐当的正好。白忠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女人，嘴角起扬，欢快的对着身后的儿女说到：“走，去，给你们的外公，外婆磕头去。”

    梁梦琪一手拉着白朵朵，一手牵着白小飞，和她们说说笑笑，一点也不拘谨生疏。用白朵朵的话形容，就是亲热的有点过分。但也没多想，毕竟以后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能这样好好相处也不错，没必要像宫剧那样，斗个你死我活的，太累了。

    大厅内，众人给凤家二老磕了头，行了礼，小辈们每人还得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众人落座，凤老夫人笑的满面春风，满脸慈祥。拉着许君兰的手说到：“这些年苦了你啦，以后啊，也算是苦尽甘来喽，来，你和瑶儿都坐下吧！”又对身边的人吩咐到：“青芬，下去传饭，准备开席！”

    饭毕，男人们早聚成堆，围着凤老爷子喝酒去了。一众女眷，自然围绕着凤老夫人，承欢膝下，老太太高兴，又传了戏班子，进来唱大戏，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丫鬟们端上了茶水糕点，站在身旁侍候着。

    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小丫鬟，过来为白朵朵倒上热茶，悄悄的退了下去。

    “朵朵，喝茶，听外婆说这是星耀国的贡茶，香的不得了，今儿头一遭喝呢！”梁梦琪笑咪咪的为白朵朵介绍着，自己也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朵朵开心的拿起茶杯，对梁梦琪说：“嗯，闻到了姐姐，是好香啊，让我也喝一口尝尝”

    只是茶还没喝，端着茶杯的手心烫的不行，朵朵朝着手心的红月牙一瞧：绝子剧毒，沾唇即终生不孕。

    哇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真是够毒的。想想自己也没碍着谁啊！可总不过是府里的主子们的意思吧，会是谁呢？心思一转，端起茶杯走到凤琼瑶身边，笑着高声说到：“瑶姨，朵朵一直为初见时的无礼，深感内疚，爹爹说的对，瑶姨人美心善，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今儿一见，还真是啊！瞧瞧外公和外婆，就知道爹爹可不真是捡到宝了吗？来，瑶姨，听梦琪姐姐说这茶是难得的好茶，朵朵就想着为您奉上一杯，就当是给瑶姨赔礼了。请喝茶！”说着朵朵半跪在凤琼瑶跟前，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凤琼瑶虽性子高傲冷淡，却也是性情中人，见那白朵朵，明目晧齿，天真烂漫，喜怒哀乐全带在脸上，这会子恭敬的跪在面前举着杯子，谦卑有礼，自己也心中感动，还有朵朵说白忠赞她的话，也让她心中欢喜，双手接过杯子，说到：“朵朵不必多礼，快起来，瑶姨怎会怪你，喜欢还来不及呢！”说着就要喝那杯子里的茶。

    “不…”梁梦琪看母亲子就要到嘴边的杯子，刚想出声阻止。只听外婆急忙说到：“琼儿，你有孕在身，不宜喝茶，青芬，去为小姐再沏杯热茶来。”

    老夫人又笑呵呵的拉着白朵朵的手，夸赞到：“真是个懂事伶俐的好孩子，今年几岁了？”

    说话间，青芬已命人撤去了刚才的茶杯，为凤琼瑶重新沏上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