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师徒情深
“刘朝晖即使真成了植物人，咱们也能查到他从网上买过什么，收过哪些快件。
只是我在单位查的话，程浩有问题的话，他又会给孟婆通风报信。
所以你去完上海，还得去趟长沙。
你得去刘朝晖家里一趟，你也是电脑高手，不用我告诉你怎么查他的购物记录。
这两件事都要秘密进行，不能泄露半点儿风声，要不然万一是程浩，咱们忙到最后还是老白（徒劳无功）。”
林宇尘的语速很快，明显这些话都经过深思熟虑。
楚城默不作声，眉头紧皱。
江舟被调查期间不能离开本市，他不能带她一起出差。
如果“孟婆”铤而走险，很可能趁江舟情绪低落疏于防范再次出招。
江舟经不起折腾了。
再说万一有问题的是林宇尘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现在，整个刑侦队，除了江舟和鲁春秋，他不敢完全信任任何人。
如果林宇尘调虎离山，江舟岂不是任人宰割？
江舟再坚强也是个女人。
守护在她身边，他才安心。
“你不信我？”
林宇尘迟迟等不到回答，语气里透着失望。
“不是，我相信你。只是我师父马上要接受调查，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很低落。我担心我离开后，孟婆再耍手段，她一个人承受不了。”
楚城半真半假地说。
“那怎么办？像书店这种联网视频如果不抓紧时间调取，很容易被覆盖和删除的。”
林宇尘急了，“还有刘朝晖的电脑和手机，只要格式化或者恢复出厂设置了，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他说得对。
监控视频的保存时间因场所和领域、用途有所不同。
普通居民区的监控录像通常保留期限只有七天，娱乐场所的十五天左右，银行的监控视频保存期限也就三个月到半年。
像书店这种客流量大的公共场所，新的视频资料会很快覆盖原有内容。
刘朝晖如果真成了植物人，悲愤的家人随时会格式化他的手机和电脑。
“楚城，你能不能放心地把你师父交给我，我帮你照顾……”
“不能！这事儿你代替不了。”楚城一口回绝，“你说的事我再考虑一下。”
“行。不管怎样，希望我们早点儿抓住那个死变态。”
林宇尘愤恨地说。
挂了电话，看看时间，凌晨四点。
凌晨零到四点是人体脏器和功能系统进行自我修复和调整的时间段，人会进入深度睡眠。
楚城皱眉看向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深邃的眼眸灵光一闪。
想查信息技术三人组中有没有人吃里扒外，其实不必舍近求远。
搜索核查刘朝晖的网上交易记录和收发快件情况，也不必跑去长沙。
联网时代，藏在电子数据里的一切秘密对于资深黑客楚城来说，只要他想知道，如同探囊取物。
他坐回书桌前，十指翻飞，熟练地输入一连串口令。
即使是刑侦人员，私自侵入他人电脑也是违法的，但他是例外。
刑侦队其他成员没有的特权他有，这是上级部门秘密赋予他的特权之一。
在特权许可范围内，他可以根据办事刑事案件的需要，对涉嫌犯罪分子的电子数据进行远程监控或侦查。
以前他都是依令行事，没有私用特权。
这次事关江舟安危，权宜之计，他必须当机立断。
当然，不能事先报告，先斩后奏是必须的，回头他要如实上报操作原因和目的。
时间紧迫，他必须在五点前，程浩他们起床换岗前完成所有操作。
指尖跃动间，指令代码如潮水般涌向内部联网系统终端……
他先通过内部联网系统，潜入程浩和宋文典的办公电脑，搜索近期有无违规操作记录。
如果这两个人没有问题，那林宇尘就是贼喊捉贼！
墙上时钟的秒针嘀哒嘀哒缓慢挪动，看似无比缓慢，每一声却像催命的符咒，带给楚城强烈的紧迫感。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又稍纵即逝。
随着电脑上蓝色进度条在不断扩展和收缩间切换，半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
楚城的额头渗出豆粒大小的汗珠子，沿着他坚毅的脸庞缓缓滑落。
持续的紧张和期待如同无形的巨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屏幕弹窗代表检索完毕的蓝色进度条终于停止了律动。
程浩和宋文典电脑中密密麻麻数据变得井然有序，他一目了然，并没有任何违规操作的痕迹。
在两人的办公电脑中没有发现异常后，楚城再次娴熟地潜入两人的个人电脑，将其近半个月处理过的文件进行扫描排查。
屏幕上的光标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悄无声息地穿梭于程浩与宋文典那仿佛由钢铁森林构建的电脑迷宫之中，搜寻着任何可能泄露的蛛丝马迹。
这两个人都是信息技术专业领域的佼佼者，电脑加密手段都高人一筹。
可是到了楚城手里，所有障碍土崩瓦解。
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窗外隐约传来城市苏醒的喧嚣。
如果再耽误，时间就来不及了……
差十五分钟就五点了！
楚城屏住呼吸，有条不紊地输入最后的指令，检查无误后，敲下回车键。
“叮当！”
一声红色警报响起，弹窗画面出现的警示框里，符合筛选条件的三个文件赫然在列。
令楚城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条银行收款信息和三条违规操作记录，并不是程浩电脑里的，而是宋文典。
既不是程浩，也不是林宇尘，竟然是一向循规蹈矩的宋文典？
楚城只觉得匪夷所思，但事实胜于雄辩。
前天晚上十二点四十分。
宋文典通过网上银行客户端给其妻子于彩云一次性转账六十万。
此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前天晚上凌晨两点十分。
宋文典潜入刘朝晖的电脑，采取远程操控手段，在其w号里留下一段含沙射影的文字，并将这段文字进行了由左到右自动摆列显示的设置。
“质疑和亵渎神灵必将获罪，你的家人也会因你对神灵的大不敬而遭到天谴，给你最后赎罪的机会，好好珍惜……”
不用想都知道，当刘朝晖打开w号，看到这些神神叨叨的文字像鬼画符一样，逐字逐行自动出现在他自己的对话框里，会吓成什么样儿。
刘朝晖虽然是一本毕业生，但学的是经贸专业，电脑操作方面是小白。
看到“神谕显灵”，估计他当场就吓傻了。
这也是刘朝晖去家对面找那本《麦田的守望者》，从中拿到那张手机卡，并“珍惜赎罪机会”，按照“神谕”指示，嫁祸江舟并自我了断的原因！
宋文典，信息技术科副科长，刑侦队最重要的成员之一，竟然是“孟婆”的帮凶！
这个意外，如晴空中突然划过的闪电，令楚城惊心动魄。
继续往下看。
大前天晚上凌晨两点三十五分。
宋文典值班，筛查上海警方发来的商场监控时，做了九秒钟的影像永久删除操作，并重新生成文件覆盖原文件。
也就是说，上海警方那边现在留存的文件，也是被宋文典处理过的视频影像。
原来的监控视频影像资料已经被篡改，无法恢复。
不用说，宋文典删除的影视，肯定与“孟婆”有关！
同样是大前天晚上，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宋文典潜入某快递公司电脑终端系统，将刘朝晖近期两条快递记录进行永久删除。
电脑中永久删除的文件并非全部无法恢复。
只是需要时间和运气。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楚城迅速保存证据，然后发出撤退和关机指令。
明明打了一场胜仗，却令人无比沮丧。
楚城起身走到窗前怅然远望。
晨曦如细丝般穿透薄雾，一缕一缕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那坚毅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城市也在晨光的抚摸下悄然苏醒，褪去夜的沉寂，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可是，宋文典的背叛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和美好。
“孟婆”竟然能让宋文典成为他的帮凶，怪不得“孟婆”能神出鬼没，对江舟了如指掌。
楚城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