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言如刃
噗！
在天地之力的挤压下，左飞尘化作一团极度压缩的血肉。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在西北诸国都小有名气的剑尘大师，便亡身殁命在此。
死的凄惨至极。
往昔都是他杀人，今日便是人杀他，古往今来多少客，尽是黄泉路上魂。
左飞尘死前还在幻想，这无往不利的残剑阵再次建功，哪想到形势如此急转直下。
世事终是无常。
呼！萧忆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这万钧六式之威，却是较当日那万钧七式，还差了一些。”
他周身的暗黄纹路流转，天地间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不断的补充到他体内。
啪啪啪啪——
“想不到这小小的大陆西北，被戏称为西北道之地，年轻一辈修士也不全是废物啊。”
莫十一击掌赞叹。
他那明亮的光头上，倒映的光芒让萧忆微微侧目，报之一笑。
“这位好汉，你也想挡路吗？”
萧忆笑的人畜无害。
“怎敢怎敢，小兄弟请自便。”
莫十一大摇其头，一屁股坐在身侧的座位上，又吃起了葡萄。
萧忆心中松了口气。
此时那万钧六式的力量散尽，他一步一步，踏着海面来到左飞尘的身侧，扫了一眼就头皮发麻。
这家伙的衣物混着头发，被瞬间压缩进了血肉中，让本来心中坦荡的萧忆都有点莫名的愧疚。
“剑尘大师，实在是对不住，是你非要挡路的。”
萧忆默哀了一瞬，而后神识集中在身前的血肉中，摄出了一枚猩红储物戒指。
又仔细查看了片刻，确定无有遗漏，这才缓缓退到一旁。
唰唰唰
青光不断的闪烁。
萧忆为了洗去储物戒指还有他自己身上的血迹，足足施展了十几次洗尘术，方才罢休。
只是心中的血迹，是洗不掉的。
将储物戒指戴在手上，他将神识探入，神色一呆。
眼角抽了抽，他神识摄出，将散落四周飞剑尽数收入其中。
“怎么少了一把？”
神识扫视四周，他有些疑惑。
他的神识怎么说也有十几里，这飞剑长翅膀飞了不成？
甩甩头，萧忆身形一闪。
他终于踏上了艅艎的甲板。
左侧缩在一起的众人中，一个面垂薄纱的女子上前一步。
“多谢公子相助。”
她的声音温婉动听，虽面垂薄纱，也可以看出颜姿绝非寻常。
“谁助你们了？”
萧忆眉头一皱，反驳道。
他张望了片刻，又扫了一眼右侧的两人，即是清虚大师和那光头夜枭众莫十一。
地上的几个人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神色一变，仔细查探之后又放松下来，有些不解。
“你们船上有个刘姓老汉，他的气息怎么消失了？”
萧忆骤然发问。
“公子，我这船上众人，其中刘姓的老汉怕是有三十几个。”
公孙梦云微微思索，摇了摇头。
萧忆一愣。
“个中缘由，数言难尽。”
公孙梦云不待萧忆再开口，便吩咐下去，将所有刘姓老汉召上前来，让他一一辨认。
萧忆神识一扫，便摇了摇头。
“咳咳！”
这时，右侧的莫十一清了清嗓子。
“我倒是知道，你找的那刘老汉在哪，不过嘛”
他起身倚着栏杆，神色玩味。
“哦？这位光头好汉，有何高见？”
萧忆神色微动，目光一转，死死的盯着莫十一，让他有些发毛。
“小兄弟你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莫某向来胆小。”
莫十一面色如常，微微眯了眯眼。
“是在下唐突了，只因那人与我有几分交情，这才有些心急。”
萧忆收回眼神，抱拳躬身一礼。
莫十一神情微动，有些意外。
在他的记忆里，如萧忆此般，年纪轻轻的天才俊杰，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哪个肯躬身认错？
“你左侧七尺三分，有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当是我妖鬼宗的手笔。”
他将头转向一侧，闷声开口。
萧忆按他所言，还真在地上摄起一张几乎透明的人皮面具。
他叫过来一个刘姓老汉，将这人皮面具往上一拍，顿时那人就变成了刘老汉的模样！
神识凝聚扫了半天，也没有发觉丝毫破绽。
“那刘老汉应当是我妖鬼宗安插在凡人中的眼线，却被这自作聪明的家伙一剑杀了。”
莫十一幽幽道来，瞥了一眼身后难掩惊恐之色的清虚大师。
萧忆深深的看了清虚大师一眼。
“你要护着他吗？”
身上暗黄的纹路流转，萧忆突然低头朝莫十一问道。
“不要误会，我和他不熟。”
莫十一摸了摸光头。
“既然不熟，你还不让开？”
萧忆眉头微蹙。
“我觉得他是个人才，就这么杀了可惜了，你觉得呢？”
莫十一嘴角再次出现一抹玩味的笑，眼中的光芒古怪。
“哦。”
萧忆只回应了一个字。
场中一时沉默无声。
呜呜的风声吹着海面，汹涌波涛拍打在船身上，一丝厚重的气息弥散，船身开始朝前倾斜。
萧忆面色无喜无悲，周身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了一层氤氲灵光。
他静静的立在原地，却让人觉得那里立着一座山岳。
莫名的气势压迫在众人心头。
“慢着！莫某有话要讲。”
莫十一瞳孔一阵收缩。
“晚了！”
萧忆带着强大风压的鞭腿，转瞬间已迫近了莫十一的脑袋。
如同一道黑黄的闪电般，劲风吹刮的莫十一皮肤刺痛。
嘭嘭嘭——
扑通！
莫十一像一块黑色的巨石，整个人倏忽消失在了原地，众人只闻海面作响，纷纷凭栏看去。
唰！
灰黑气息缭绕下，莫十一似一只展翅的雄鹰，破出海面，飞上半空。
“没你这样的。”
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两只臂膀后，竟又长出了一对巨大的翅膀，遍布着褐色的羽毛。
“反正我都受伤了，也算是尽力了。诸位，咱们后会有期！”
莫十一在天上飞了两圈，找准某个方向，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海空上。
“这家伙好像纯粹是为了完成任务，没有以命相搏的意思。”
萧忆目送莫十一离去，心中暗道。
他转过头来，看向了右侧的清虚大师，阴下了一张脸。
清虚大师大师刚刚双腿还在抖，此时面对萧忆却坦然无惧。
“哼！”
“你要杀便杀，我清虚大师也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为了给大家争取时间，我林清虚以命相抵，死而无憾。”
说着，他一梗脖子。
“将头迎白刃，犹如临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