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借你的钱，买你的货
郭大虫看着眼前的账单，死的心都有了。
在华懋饭店办个晚宴，要5万大洋！
兄弟们一共就凑了9万大洋，在码头上的那一出，花了小五千，亚特兰去给刘副市长送请柬，买了一块金表当礼物，足足1万大洋。
什么都没干，大洋就出去了！
公司的办公场所还没租，人员也未招聘，可以肯定的是，政府的职能部门一定会打秋风。
下午亚特兰去拜会华资的三位大佬、各国洋行，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华子，我们的资金要耗尽了！”
胡振华拿起账单，吓了一跳。
“那个亚特兰，什么来头？”
“一个不知名的演员，前几天到了香江，我们在邮轮上联系他的。”
“邮轮？”
郭大虫知道瞒不住了，小声说道：“华子，哥几个能力有限，只好借助局里的力量。”
事情恐怕没有老郭说的这么简单。
胡振华沉默片刻，接着问道：“我也不问具体情况，能告诉我提供帮助的是哪个级别的长官吗？”
郭大虫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胡振华懂了，是毛大局长。
三害被开除可能是真的，但毛大局长肯定也给他们下任务了，目的就是监视自己。
亚特兰的事情，也是保密局出手安排的。
胡振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郭哥，以前我活的不人不鬼，现在只想堂堂正正，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咱们情分尽了，请你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不要难为翠翠！”
郭大虫心里很难受，攥紧拳头，砸向桌面。
胡振华脸上露出苦笑，和吉姆拉一日没达成协议，他就有一日的危险，还有红色政权和北极熊方面的特工，也都不是吃素的。
毛大局长要收拾老胡，都不用亲自出手。
老胡颇为慷慨：“干咱们这一行的，有几个能得善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谁都不怨，只恨自己造孽太多。”
郭大虫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几次想拿烟，都没成功。
胡振华抽出一支，帮他点上。
两兄弟就那么坐着，胡振华看繁华街道，而郭大虫，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足足半个小时后，胡振华再次开口：“郭哥，或许事情到不了那一步！”
胡振华再次拿起账单，心中一凉！
自己的人设是不识字，刚才拿起账单的一幕？
老胡想了一会儿，把账单伸向郭大虫：“郭哥，你不会告诉我，花了大洋了吧？而不是剩下大洋？”
数字，民国胡振华还是认识的。
郭大虫整理了一下心情，给老胡一一报账。
“这样事情就严重了！”
胡振华站了起来，望向远方。
送给华资三大哼的礼物好解决，让王翠翠从三个宝箱里挑几件就是了。可外资洋行那里就不行了。
一个米国人，拿华国的古董送外国人，实在不合适。
胡振华思考片刻，决定改变思路。
“等亚特兰回来，让他亲自给洋行、华资三大哼打电话，邀请他们来华懋饭店，洽谈存、贷款业务，把金额报高点，具体细节，咱们再商量。”
······
下午一点钟，惠丰的大班亲自到来，拜访亚特兰。
紧随其后到来的是花期的大班莫里斯。
接着是渣打···
华资金融业的朱先生是2点到的，不过，他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荣老爷子和王先生，三人联诀进入饭店。
一楼，郭大虫看着进入饭店的三大亨，拿起电话吩咐道：“所有人立即行动，务必在下午四点前将请柬送到。”
无数的信使接到指令，涌向各自的目标。
魔都的商界名流，都在邀请之列。
之后，他又拨通另一个电话：“立即按照原定方案，给所有的报社发消息。”
在侍者的引领下，三大亨到达了二楼的一个小宴会厅。
里面已经有了十几个身影，他们围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白人男子，相谈甚欢。
亚特兰见又有人到来，连忙迎了过来：“我是亚特兰，感谢三位的到来。”
一旁，惠丰的查理为亚特兰一一介绍。
在场的除了亚特兰，都是魔都商界的顶层，彼此即使不熟悉，也不能说陌生。
彼此寒暄几句就行了。
亚特兰内心很是自得，一个电话，这些商界前辈竟然如此给面子。
他站了起来，面带微笑：“感谢各位的到来。正如我电话里所说，本公司在未来数月内存、贷款额度将达到五千万米元，我之所以召集各位，一是因为初来乍到，想给各位拜拜码头，二来嘛，数额太大，一家难以吃下，三嘛，也希望大家能对本公司多多支持。”
众人都是心知肚明，把这么多银行召集起来，自然是为了压价。
存款的利息要高点，贷款的利息低点。
这种做法是阳谋，明明谁都能看穿，却还要往里面跳。
惠丰查理率先开口：“亚特兰先生，请问，您的贷款额度是多少，存款额度又是多少，拿什么东西抵押？”
“存款额度一千万到两千万之间，贷款计划是三千万，但是，如果各位洋行能贷更多的话，本公司表示真诚的感谢。”
“贷款抵押物那？”
亚特兰耸了耸肩：“暂时无法提供抵押物。”
会场里顿时炸了锅，彼此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贷这么大的金额，还没有抵押物。
当银行家是傻子吗！
几分钟后，朱先生打破了喧闹：“亚特兰先生，想必你还有话要说吧？”
亚特兰哈哈大笑：“没错，各位不问问，本公司贷款是做什么么？”
查理很配合地问了句：“做什么？”
亚特兰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查理：“大家可以看看这个方案，如果能接受，咱们继续谈！”
文件只有一份，大家轮流传阅。
里面的内容并不复杂：同安公司所贷款项，用于向米国购买粮食、棉花。在贷款未偿还前，粮食、棉纱由洋行组成的代表团，和同安公司共同管理，出售所得，优先偿还贷款。
为了保证洋行贷款安全，同安公司会另外筹集资金，多购买一成的粮食和棉花。
为什么选择米国？
是因为此时的米国，农产品开始过剩，而其他国家，只能自足，可出售的不多！
其实，米国的农产品经常过剩，这和他们独特的地理位置有关：背靠两洋，雨水丰沛，耕地广袤，又没出现过大的病虫害。
最近的一农业过剩次是二战前的大萧条。可以说，是二战拯救了米国的农业。
因二战结束数年，欧洲经过恢复，也不再需要购买大量的农产品。
世界其他地方也大体太平。
米国的农产品也就没了销路，直到棒子半岛战争爆发，才再次延迟了危机的爆发时间。
等棒子半岛战争结束，米国的农业危机再次到来。
这点历史，胡振华还是清楚的。
会议室内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花期的大班莫里斯突然站了起来。
亚特兰紧张起来，一旦莫里斯拒绝，他必须启动备用方案：将贷款的事情延后，先谈存款业务，毕竟，明天保险一旦开卖，会产生大量的现金。
用这些钱来稳住各大洋行，还是没问题的。
莫里斯圣若洪钟：“同安公司的三千万米元贷款，我们可以全额提供，也不需要贵公司额外出资，只是，贷款要满两年，利息方面，年息6，如何？”
米国不仅农产品过剩，连资本也在过剩，急于寻找出路。
马歇尔计划是如何出炉的，真以为米国是要振兴欧洲？
别扯了！
他们一是为了给资本找出路，二是为了对抗北极熊的扩张。
隔壁房间，胡振华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搞这一出，是为了惠丰、澳德那两个扑街仔，怎么米国这么不讲究，要吃独食，你好歹给惠丰、澳德留一口呀。
会议室，莫里斯的话如烈火烹油。
惠丰的查理当即喝道：“惠丰可以提供一千万英镑，贷款满两年，但棉花要从绅士国采购！年息55！”
莫里斯当即咆哮起来：“亚特兰先生刚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粮食和棉花从米国采购，你耳朵聋了吗！”
“在哪儿采购棉花，有区别吗？再说了，我们的利息更低！”
“当然有区别了，我们米国棉花的品质更有保证！你们的棉花哪儿来的，殖民地，每一束棉花都充满了血腥！”
查理一拳砸向桌子：“你这是对我们绅士国的污蔑，我要去领事馆控告你！”
“随便你好了！”
······
其他洋行也想报价，却插不上嘴，只能干瞪眼。
隔壁，胡振华捏着下巴，他有一点儿想不明白，为何会争的头破血流。
“问题出在采购上！”
洋行不仅可以赚利息，还能赚一笔采购的差价。
胡振华想明白后，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想薅咱老胡的羊毛？
哼，不知道谁薅谁那！
足足一个小时，会议室里吵够了，其他银行才开始陆陆续续报价。
有贷款一千万的，也有几百万的，最后汇总到一起，足足一亿两千五百万米元。
至于华资的朱先生，根本插不进去，论财大气粗，还是外资洋行更胜一筹。
莫里斯看向亚特兰：“亚特兰先生，您意下如何？”
各大洋行在利息方面保持了默契，差别微弱，可在附加条件上就各不相同了，有要求采购棉花，有要求采购铁矿石，还有的要求采购生产线，五花八门。
最奇葩是澳洲，居然要亚特兰采购一座小岛。
反正老胡是没听过那个岛在哪儿。
估计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抛荒。
这个时代的洋行，可不仅仅是银行，他们更多时候发挥的是半官方性质的作用。
尤其是在二战爆发前，许多洋行拥有法外治权。
他们承担着领事馆、贸易、收集情报、征税等多种功能，更有甚者，拥有护卫武装和租界。
即使到了二战结束，他们依旧拥有许多半官方职能。
亚特兰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各位，你们的热情我已经看到了，不过，这么大的金额，不是我能拍板的，必须上报董事会，晚宴或许就有消息传来。”
一众洋行负责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原本以为各行是要按比例分配的。
刹那间，这群洋鬼子后悔的要命，恨自己报少了。
这是一个冤大头呀！
华资三大亨一无所获，起身要离开，亚特兰连忙喊住他们：“三位，请留步！”
朱先生拱手：“亚特兰先生有何吩咐？”
“同安除了购买粮食、棉花，还想收购一些工厂，只是我们的资金调运需要时间，不知朱先生能否接受同样的方式？”
朱先生目光深邃起来。
这些年，华资和外资斗的不可开交，彼此间不知道下了多少绊子，使了多少坏，无数华资银行因此灰飞湮灭。
今天这事，朱先生怀疑是针对自己的套。
棉花和粮食都在国外，而地皮、工厂可是不动产，又在交战区内，一旦谈判破裂，地皮、工厂可能一文不值。
“这件事情，我需要和其他股东商量一下。”
亚特兰微微点头，又看向荣先生：“先生，我想以刚才购买的棉花作资本，合伙建立一家成衣厂，先生以为如何？”
荣先生很果决：“时局不稳，暂不考虑。”
亚特兰学着拱手礼：“晚宴诚挚邀请三位先生参加！”
三大亨回礼：“恭敬不如从命。”
这场小小的闭门会议，虽然留下了小小的遗憾，但总体来说取得了预期效果。
七楼套房内，同安公司召开新一轮董事会。
说是开会，其实是等老胡拍板。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三害和亚特兰已经麻爪了，毕竟，涉及的金额太大了。
骗普通之家，可以捞点小钱。
骗富贵之家，可以致富。
骗一方豪门，跻身富贵。
骗某个小国，或能成为领主。
而诈骗列强，上帝也救不了你。
胡振华仰头看着天花板，突然说道：“澳洲要卖的那个岛在哪里？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