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朕舍不得
“二皇子这话恐怕不太对，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岂是你这般随便一句就能赠与的？”
一旁的某位官员听出了耶律妄口中的不敬，他站起身来没好气的反驳着，在说到“公主殿下”时，还对着江泠星的方向抱拳行礼。
耶律妄也丝毫不在意官员的口吻，拉长了音调啊了一声后说道：“在草原上，强者为尊，所以即便是女子也都可以当做礼品相送。”
“之前天安帝送了位公主前来草原，我还以为，你们这儿也是能把女子随意相送的呢。”
充满着嘲讽和理所当然的腔调让不少官员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坐在龙椅上的江景衔脸色沉沉，轻抚着扶手。
忽的，他呵的一声笑了：“朕倒是没想到，送公主过去和亲以便延续两国交好的行为会让外疆误会。毕竟，这儿的女子皆知书达礼，与草原女子是不一样的。”
话语轻柔，可说出来的话也并不客气。
坐上龙椅后的江景衔很多时候都能喜怒不形于色的，可这会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天子这是气了。
耶律妄也是能屈能伸的主儿，他先是对着江景衔再次行礼，后话语一转道：“此事与外疆无关，单纯是我书读得少，理解错了意思。也可能是我怎么会说话，天安帝莫怪。”
“那我换个说法吧，我将公主殿下一同带回草原成为我的皇妃。用你们的话来说，嘶，和亲？”
话语里说着抱歉，可他的口吻中依旧是张扬的傲气，与江景衔对视时也是大大方方没有任何怯意。
大殿内鸦默雀静，在场官员可都是记得的，江景衔在朝堂上很明白的说过，江泠星绝不和亲的。
江景衔偏头看了眼坐在他左手边的江泠星，他那小皇妹啊，好似根本不在意现在说的是她的事。她只是低着头看着面前还未开盖的佛跳墙，仿佛想等凉一些后再去将盖子打开。
“徐安，你去，替公主把碗盖打开。这佛跳墙刚蒸出来，别烫着她的手了。”江景衔答非所问的吩咐着徐安，而他说起公主时的声音温柔，眼神里也尽是宠溺。
随后在看向耶律妄时，带着些许歉意道：“恐怕这件事不能如二皇子的愿了，江泠星她是先皇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朕，最疼爱的皇妹。这皇城内还有不少佳人，二皇子可以另寻所爱。”
这三两句的拒绝让耶律妄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已经在喝佛跳墙的江泠星后继续问道：“天安帝这是舍不得？”
“是，朕舍不得。”江景衔丝毫不做掩饰，先让贴身太监去替江泠星打开碗盖，后点名她是他最疼爱的皇妹，现在又大张旗鼓的告诉众人，他就是舍不得。
江泠星拿勺的手顿了顿，勺面贴着汤沉入了碗底。江景衔的话让她有些情绪波动，那句舍不得像是根刺，一点点扎进心里。
耶律妄啧啧了声，摊开手道：“那这就让我有些为难了，你们先前送去的公主已经怀孕，不日就要诞下草原之子。我还想着能有个姐妹过去，也算得上相互有个照顾。却没想到天安帝舍得上一个，舍不得这一个呀。”
江景衔微眯双眼，阴霾的眼眸中闪过戾气，还未等他开口，身侧却传出淡柔的女声。
“陛下是在为我有所隐瞒。”江泠星站起了身，手自然的放在小腹处，席地的宫装华丽又沉重的随着她走动而拖过地面。
她站在了大殿中间，看着一步之遥的耶律妄，缓缓道：“得陛下恩典，我如今在寺庙清修。为亡人诵经，为陛下祈福。虽未拜入佛门，却想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实属我配不上二皇子，也请二皇子圆我伴于佛祖身侧的愿望，另寻所爱。”
话语落下后，江泠星抬手对着耶律妄盈盈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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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川庭陪着江泠星往宫外走去。
刚刚在太和殿内，她说完那段话后，耶律妄也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江泠星，说了句来日方长后，就没再提让她去草原的话。
也借着这个机会，江景衔让魏川庭送江泠星回静观寺。
一路上，江泠星都低着头默默走路，宫装很沉，也导致她走得很慢。魏川庭陪在她身边，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江泠星先开口道：“可为什么呢，皇兄舍得皇姐，舍得大皇兄他们呢？”
“明明，也是一同长大的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江景衔那句舍不得如根刺扎在她心里，疼的不行。
她不明白，当初那般要好的兄弟姊妹们，为何一夜之间支离破碎相互残杀。而江景衔明显的偏爱，也让她心里常存愧疚。
魏川庭或许是知道原因的，可他却不能说给江泠星听，只能是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已经落锁的午门再次打开，沉重的宫门推开后，宫外的空气迎面扑来，跨过那道线后，江泠星压抑的心情也有了些许缓解。
还未走两步，一道熟悉的称呼使她停住了脚步。
“卿卿～”
充斥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江泠星偏头去看，发现陆松斜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月光从侧面照过来，使得他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阴影中，可那双星眸却格外的亮。
透露着的依旧是那股散漫劲，神色痞痞的。撩着眼皮笑的肆意。
这不觉让江泠星想到了刚刚的外疆二皇子，两人明明都很张扬，可陆松就好似从未让她有过不自在的侵略感。
“你？”江泠星看着侠客迎着月光向她走来，高大的身形裹着夜色的凉意。
陆松站在江泠星面前，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身着宫装的小公主，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掩盖住目光中的惊艳：“小舅舅不是说，若你不想住宫里便禀了圣上让你回寺庙嘛，我想着或许你会出宫，便在这儿等你。”
魏川庭翻了个白眼，却没再计较陆松对他的称呼。
江泠星愣了愣，视线看了看刚刚陆松站的位置，又回到陆松身上：“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