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开窍
也是赶巧了，轩哥回家那天，姣姐正好带着对象回家见父母。
这一幕恰巧让姣姐看见，便问父母怎么回事儿。
父母也是道听途说，并不确定。
只是说文轩好像是欠了外头谁的钱。
到期了没有还人家，人债主找上门来了。
姣姐大轩哥一岁，俩人也算一起玩儿到大的。
如今见轩哥混成这样，她也有心拉一把。
便通过轩哥的母亲联系到他。
特意选在一家咖啡厅，打算跟他推心置腹的好好聊聊。
既是同乡，又是邻居，还是起小一起闹到大的玩伴。
该帮忙还是得帮忙。
得知轩哥欠的是网贷而非民间高利贷时，姣姐不禁松了口气。
至少不用因为逾期后利息多少的问题跟对方纠缠不清。
况且借的并不算太多。
两笔网贷加起来也就一万多块钱。
提前一次性结清的话，后面的利息自然也就忽略不计了。
姣姐当即给轩哥转了一万二到卡上。
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儿把欠下的网贷一次性给还清了不说，还将他手机里的网贷app全都给卸载了。
并反复交代他说，以后千万不要再碰这些东西了。
轩哥听了直点头。
姣姐此举令他大为感动。
虽说俩人从小就认识，但要说长大以后还能念及旧情的毕竟是少数。
更别说是拿出自己的钱来替别人还债的了。
这一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考验的却是人心。
再看姣姐的衣着和气质。
还真是跟十年前那个农村丫头大相径庭了。
浑身上下没一件儿不是名牌。
一身儿“阿玛尼”的女士戗驳领休闲西装。
华伦天奴的高跟鞋。
香奈儿的斜挎包。
卡地亚的女士腕表。
以及佩戴在她左手中指上的那枚钻戒。
估计是订婚戒，怎么也得一克拉朝上呀
轩哥不免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年没见，姣姐真是发达啦。
记忆中她文凭也不是很高呀，高中念完以后就去读大专了。
后来听说就去哪里上班啦。
倒退个几年，她清一色的地摊儿货。
这才过多久？就鸟枪换炮啦。
好家伙，她这发得也太快了。
哥们儿还狗屁不是呢，人都不声不响的成暴发户了。
这差距未免也太大啦。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姣姐问轩哥之后有什么打算，想干点儿什么。
轩哥只是反复摩擦手心和手背，整个人显得十分忐忑。
说起话来都不敢直视姣姐。
吭哧半天才冒出一句：“就我这文凭，也不是我想干啥就能干啥的。先跟厂里干着呗，赚了钱我好尽快把钱还你，也不能老欠着你的”
“问题是，你能搁厂里干一辈子么？要说蹲厂的好处，估计也就是工资稳定点儿了。说句不好听的，赚的那点儿钱最多混个温饱，属于撑不死也饿不着的那种。这还得是你一个人过。以后呢？不讨老婆、不生孩子啦？有老婆孩子以后咋治？继续搁厂里耗着？一个月拿着三四千的工资，撑死撑死不会超过五千，还得是赶上效益好的时候。万一赶上厂里效益不好，工资都不一定发得出来，到头还是白干。就算以后恁跟恁媳妇儿俩节约点儿过，那孩子呢？总不能委屈了孩子吧？那句话怎么说的，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现在社会竞争那么激烈，又是上私立学校、又是上各种补习班的，为抢那么一个名额都恨不得能把脑子给打出来。像咱们这样的，已经算是输在学习的起跑线上啦，能让孩子再输么？孩子再输，那真的就是慢慢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啦。往后越撵越累、越追越难，想翻身哪儿那么容易？你难道就想让你以后的孩子事事差人一步，光看别人有，自己啥也不是？”
姣姐这番话属实像把利剑一样，深深地刺痛了轩哥的心。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般掏心窝子的话。
尽是些三吹六哨、不着边际的穷白活。
姣姐说得对。
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想着能混一天是一天了。
要为长远的今后做打算了。
思绪片刻后，轩哥艰难的挤出一句：“那我能干点儿啥？”
言外之意，他还是希望姣姐能带带他。
至少通过姣姐这一身儿行头就不难看出，姣姐确实发了。
即使自个儿到达不了她现有的高度。
那也比跟厂里头磨洋工、混日子要强多了。
说破大天去，哪怕是让姣姐点拨一二也行啊。
起码证明自己今后的奋斗不是盲目的。
而是有方向、有准头的。
姣姐莞尔一笑道：“过来跟我干吧。”
不得不说，尽管这话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也着实酷毙了。
姣姐在轩哥眼中的形象又原地高出好几个层次。
她简直就是上帝在自个儿即将沉溺时派来拯救自己的。
轩哥抱定主意要跟着姣姐走了，谁说都没用。
他现在谁都不信，就信姣姐的。
况且还不用背井离乡，办公地点就在市里。
具体点就是位于牡丹商贸城的某幢写字楼内。
这地儿菏泽人几乎都知道。
轩哥满心欢喜的来到公司，正准备大展宏图时才知道……
原来姣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这家公司的高管，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实际控制人。
法人代表正是她前不久曾带回到家里见过父母的未婚夫———玺腾飞。
通过短短两天的简单培训，暗藏在轩哥心中的疑云渐渐散去。
他方才了解到这里究竟是怎样的一家公司
线上销售、自主拓客、人设打造、社交电商、私域流量、主动营销、私人订制、一站服务、互联网+
这些搁过去听都没听说过的一些网络名词，直接给轩哥整懵了。
姣姐亲自做的培训，两天下来轩哥还迷瞪着呢。
弄得姣姐都有点儿欲哭无泪了。
心说自个儿这位同乡小老弟是不是挨厂子里拧螺丝拧傻了？
已经同眼下这个一日千里的社会完全脱节了。
说半天怎么啥也听不懂呀？
长了个榆木疙瘩脑袋哇？
到后面，姣姐干脆就跟轩哥摊牌了。
公司的核心业务主要是以销售美妆、日化、护肤、保健品为主。
轩哥听完一拍巴掌。
嗳！早说不就齐了嘛！
不就卖货么？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地推还是上户？说话咱就去！
姣姐却摇摇头说：“咱们做的不是传统销售，咱们体系的大方向是打造私域ip、做私域流量、走主动式营销服务这条路线，这也是目前为止在国内电商领域并不多见的。咱们不做微商、也不做直销、也不对外发展代理和下线，只做一对一专属服务，直到将‘沃德家’发展成为国内私域电商的龙头企业，咱们就算成功啦。”
2015年左右的“沃德家”发展还远没有今天这般迅猛。
名下的经销商也只有不到一百家。
体系内所有员工加在一起还没有两千人。
还处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阶段。
那时，qq还没有完全没落，微信也还未达到如今的普及化。
因此，“沃德家”早期的拓客方向基本是围绕qq所展开的。
当然，具有一定前瞻性的总部大亨们自然不会只守着这一块儿黑土地，坐等在qq这个独立战场上能收获亩产万斤的奇迹。
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之类的话，明摆着是糊弄傻子的。
他们这帮资本家比谁都清楚。
他们遵从的是“广撒网，多捞鱼”的战略方针。
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笼子里。
多重出路、并蒂开花才是王道。
因此，在那个互联网行业“百花齐放春满园”的时代，除了qq是作为当时“沃德家”公认的拓客主战场以外，人人网、开心网、天涯社区、新浪博客、百度贴吧等均有被涉足。
就连当年风极一时的探探跟陌陌也未能幸免。
多多少少都让“沃德家”体系内的员工给扫荡过了。
依照轩哥自己的说法，他本人并不属于是那种先天能力极强和凡事一点就透的天赋型销售。
而是通过后天的不断积累和反复学习，慢慢成长起来的努力型销售。
他并非是因为谦虚才这么说。
而是他在“沃德家”体系内的成长之路确实挺令人动容和感到悲催的。
按照公司规定，入职后三个自然月内业绩仍未突破过万的员工将面临被淘汰的结果。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不说在三个月内就把自己从一个销售小白锻炼成业务大神，但基本的业务能力肯定是百分百具备了的。
为此，通过三个月的学习和积累，想要实现一回业绩小槛儿的突破并不是什么难事，大概率都能完成。
可偏偏到了轩哥这儿，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岔子
换别人两个完整月就能突破的过万小槛儿。
他愣是用了近半年的工夫都没达到。
第五个完整月结束以后，他也只做了不到两千的业绩。
发给他的基本工资都要比他的业绩来得高。
这可把当时姣姐的顶头上司，也是如今的菏泽大区区长———琳姐给气得不轻。
当时还只是菏泽某片区区长的琳姐干脆给姣姐下发了最后通牒：
“赶紧把李文轩给我开了！让他赶紧走！什么呀这是？混了半年啦，不说业绩过万，距离六千的合格门槛儿都差一大截呢。你说你找来的这是啥人？你这部门刚刚独立出去，船小浪大、风雨飘摇的，你不找点儿脑袋灵光的，偏找这种傻子来！你信不信？他早晚能给你公司干黄了！要么你去跟他说。你要怕得罪人，就由我来说。什么呀，再耗下去工资都快发不起了”
“你先别急着找他，琳姐。他毕竟是我老乡，两家就隔一堵墙。当初也是我给他找来的，就算要辞退他，这话也该由我来讲。这样吧，我晚上抽时间单独找他聊一聊，看看是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根据具体情况再作决定。你看呢？”姣姐在电话里安抚起琳姐道。
“好吧，你做到心里有数就行。我也不是针对他个人，咱们这儿毕竟不是收留所，肯定是需要看到员工结果的。作为一个公司的老大，必须懂得杀伐果断，你又不是搞慈善的。你要真为你这个老乡好，除非给他带出来结果，否则时间久了，他自己干着干着都没信心了。每个月拿着小两千块钱的工资，够干嘛的现在？真要等他自己都干不下去的那天，你信我的，他肯定得埋怨你。我就说这么多，你看着弄吧，挂啦。”说完，琳姐便挂断了电话。
姣姐缓缓放下手中尚有“余温”的电话。
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内发呆了足有半个多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