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过去的友人
离开安全屋后，千原秋给经常合作的情报商拨去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对面接通。
“帮我查一下大川智夫接下来的行程。”千原秋懒得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啊……好。”
从电话里传来一道迷糊的声音，然后没了声响。
千原秋静候几秒，等来了男人的呼噜声，他忍不住出言讽刺：“竹下野，你这辈子都要和床过吗？”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竹下野骂骂咧咧地从床上坐起来。
“要看现在几点了吗，颓废大叔。”
“我还是一枝花的年纪，不要叫我大叔啊！”
千原秋懒得和他扯皮，告诉他具体要求后直接挂断电话。
“臭小鬼！”竹下野一个鲤鱼打挺，下床到镜子前摩挲着胡茬，左看右看，怀疑地嘟囔：“我有那么老吗？”
千原秋从波动的情绪中抽离，准备回到住处准备大川智夫的任务。
旭日东升，缕缕金光散射在蓝色的天空。
他拉上帽子，宽大的兜帽稍稍遮挡住耀眼的阳光。
街道上的行人零零散散，神情各异。
自从他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后，这些生动鲜明的形象在他眼里仿佛是一具具木偶，被‘世界’这个操偶师所控制，上演荒诞的戏剧。
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只是一个意外让他知道了‘世界’的剧本。
这样预定好的人生有意义吗？
世界意识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
……
停下，停下。
不要再想了，会……
千原秋抵着路边的电线杆缓缓蹲下，捂着脑袋，细密的疼痛让他止不住发抖。
可能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一直紧绷的神经断了弦，本以为不会复发的疾病再次发作。
强制他思考，强制他回忆。
没用的自己，隐忍地呜咽，昏暗的光线，猩红的血液……
无数的虚影出现在眼前，纠缠不放。
他就像是溺水的人，在深水中挣扎，无力浮出水面。
街边的行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跪倒在地面露痛苦的青年，一些人驻足观看，却没有人伸出援手。
一名路过的高中男生发现人群挡了去路，他踮起脚尖探头查看原因。
他发现一名青年痛苦地蹲在地上，于是皱着眉推开看热闹的人群，蹲下身询问：“喂，你怎么了？”
当他近距离看清面前人的样貌后，男生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继而转为担忧，焦急地扶起青年的肩膀摇晃着。
“阿秋？你怎么了？”
此时青年已经双眼无神，对外界毫无反应，任由男生摆弄。
身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热心人围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叫救护车。
男生歉意地笑笑，婉拒了对方。
“抱歉，是我朋友，老毛病了，我带他去常去的医院就好。”
说完，便搀扶着千原秋站起来，拦下一辆出租车。
其他人见状也没有说什么，这件事终究与自己无关，既然有人负责，也就放下心交给对方。
人群随着出租车的远去散开了，除了几名好事者还在议论青年的症状之外，街道再次恢复成平常的景象。
出租车并没有开往医院，而是停在一座宅院前。
男生吃力地搀扶着千原秋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但并没有被接通。
无奈之下，他只能凑到青年面前，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用手撑开他低垂的眼皮，试图唤回他迷失的意识。
墨绿色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呆滞地睁着。
随着男生不懈地呼唤，千原秋缓慢地眨了眨眼，有了微弱的反应。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男生看了眼来电人迅速地点下接听。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抱歉快斗，刚刚在开会……”
黑羽快斗打断了柳原宫绫，快速地将青年的情况叙述一遍，“就是这样，阿秋好像又发病了。”
柳原宫绫听完心急如焚，她深吸气努力平复心里的慌乱，冷静地开口：“快斗，家里有玩偶吗。”
“我去青子家借一个，手机就放在阿秋身边了。”
黑羽快斗留下一句话急匆匆地离开了。
柳原宫绫看不见千原秋的情况，只能轻声说着话。
黑羽快斗气喘吁吁地拿着兔子玩偶回来，就趴在门框探头去看。
千原秋抱膝蜷缩着，面无表情。
他不想打扰姐弟二人的独处，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把玩偶放进千原秋身旁，又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绫姐。”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原宫绫才听到微不可闻的声音，这才如释重负，靠在椅背上用手臂挡住眼睛。
“我在。”她轻声回答。
千原秋下意识地动了动腿，意外地感受到异样的触感。
他低头看去，一只兔子玩偶端正地坐在身边。
脑子逐渐清醒的千原秋这才意识到不对，抬头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熟悉的布局唤醒了以往的记忆。
千原秋犹豫地问：“这是快斗家？”
“嗯，他现在应该在楼下等你。”
千原秋舔了舔嘴角，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先去见快斗吧，过几天我会去东京，我们见一面。”
柳原宫绫叹了一口气，弟弟百般阻挠自己介入那个组织的事情，无非是担心自己出事。
但她身为家中的长姐，怎么可能对两个弟弟的事情袖手旁观，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们的情况。
更何况这次阿秋的应激障碍甚至在大街上发作，其中的缘由她一无所知。
从上次那次通话她就觉得不对，短短一段时间阿秋的病情复发了两次，这还只是她知道的次数。
柳原宫绫越想越多，想要见弟弟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迫不及待要确认弟弟的安危。
于是，她无视了千原秋的拒绝，强硬地说：“我们必须见一面。”
千原秋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推脱了，只得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都不要觉得是拖累我，你知道我对你们两个永远无法做到置身事外。”
所以别自责，别难过。
柳原宫绫早已看穿了千原秋的心思，直接出言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千原秋揉着手里的玩偶，面对柳原宫绫直率的情感有些手足无措。
他无可奈何地说：“我先挂了，快斗还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