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局已定
时间回到现在。
站在乾清宫的前面，因为地势比较高，能看的更远，也更清楚。
楚明云原本看着攻进来的反贼越来越近，已经上前挡在了康乐帝身前。
裴夫人一把将要站出来的女儿推回去，然后挡在康乐帝另一侧，还用手臂轻轻推了推楚明云。
康乐帝抿了下唇：“林啸可以的。”
“嗯，儿臣也相信林将军！”楚明云说着，却依旧不动，“但是儿臣也答应过太子殿下，一定会拼尽全力护父皇安全！”
“你们……”康乐帝似有震动，抬手放在楚明云肩膀上。
片刻后，他又轻叹口气，收回手，没说什么，只扭头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卓承颐。
兵戎之声就在眼前，楚明云也是第一次直面战争。
她从前也只想过，却从未想到的这般清晰。
那横飞的血肉就在眼前，鼻尖闻到的是属于人肉人血的腥味，耳朵听到的，是利刃入肉时的声音，听到便令人齿寒。
楚明云并不知道，她整个人正在颤抖。
康乐帝和裴夫人却看的清楚，便都忍不住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这里，除了楚明云，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就连比她小一岁的裴兆佳，也在边疆见过这些的。
夜色越黑，只有周围的几个火把能勉强照亮视线。
但虽然看不清，耳朵能听到，鼻子能闻到，楚明云只觉得这个夜越发越发的长。
她无比期盼能看到天边亮起的颜色。
但眼睛看不清，耳朵却会越加灵敏。
楚明云听到宫门开启的声音时，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敢相信，扭头看向裴夫人：“裴姨，我、我怎么好像听到宫门被打开了？”
“你没听错。”康乐帝低声道。
楚明云不寒而栗。
承乾宫那边的角门，到底只是一个小门，便是鱼贯而入也进不来多少反贼。
可是宫门，正门，若是打开……
“父皇，咱们先退回宫中吧？”为今之计，楚明云也只能想到这些。
康乐帝却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带着孩子们先躲进去，朕在这里，至少能保你们一时平安。”
“父皇何必再说这样的话！父皇和我们殿下是亲父子，更是颐儿的亲祖父，儿臣再如何，也不能自己躲起来，让父皇在外面保护儿臣啊！”楚明云脱口而出。
这话说的略有些大不敬，天家哪里称什么祖父呢？
但康乐帝的表情却更缓和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那便再等等看吧。”
在越来越多的箭矢胡乱射过来的时候，楚明云却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殿下！”
她不敢置信，微微踮起脚尖，之后便是狂喜：“父皇，是殿下！”
康乐帝也有些意外，之后却是大笑起来。
卓胤之一身银色戎甲，一手按着个穿着黑甲的男子，正在个破衣烂衫的男人陪同下大步往乾清宫走来。
他身侧，是无数银甲与黑甲的交锋，但随着银甲数量越多，黑甲已经开始处于下风。
“真的是殿下……殿下来了！”楚明云惊喜极了。
裴夫人却眯起眼睛了片刻：“那是……老裴？”
“哈哈哈哈，对，是裴将军！”康乐帝也朗声大笑起来。
但很快，他又叹道，“裴将军这一路着实辛苦。”
“辛苦不算什么，能再早来一日才好呢。”裴夫人叹道。
裴兆佳也在后面高兴的一跳一跳的，因为她就站在康乐帝后面，也不敢吱声，就努力冲着她爹的方向挤眼睛。
楚明云却忽然往腿一软，险些就要直接跪在地上。
扶着裴夫人的胳膊勉强站住，她深深、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觉得这般有些丢人，想要努力站直身子，却几次用力也没办法。
还是惠舟察觉到不对劲，一边向着康乐帝请罪，一边跑过来小心的扶起她，楚明云才站住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康乐帝：“儿臣……”
“你没经历过战场，这般反应也属正常。”裴夫人抢先说道。
她有些担心的看向康乐帝，怕他会嫌弃楚明云这般。
康乐帝却笑道：“刚刚便知道你在怕了。”
楚明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苦笑着说道：“儿臣从前读史书，或者看那些英雄列传，也从未想到他们所经历的战场竟是这般……”
“儿臣从前，还是太浅薄了些。”
康乐帝只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
既然卓胤之和裴将军赶了回来，那么大局已定，现在众人想知道，唯有卓胤之手中按着的那黑甲男子了。
会是，卓胤明吗？
而很快，裴将军却忽然离开往一旁跑去，不多会儿，便又抓着一个身穿黑甲的男子。
但这人并未戴头盔，瞧着脸上还溅上了血迹，很是狼狈。
不过那张脸，也实在令人熟悉的很。
彭祖松。
竟然真的是他？
楚明云看他有些踉跄的被裴将军推着往前走，心中实在不解。
康乐帝却并没觉得多么意外，只冷冷笑了一声，目光更多的落在卓胤之手中那人的身上。
很快，卓胤之走近，抱拳行礼，朗声道：“父皇，儿臣不负父皇所托，接到了裴将军以及北疆三皇子。”
“北疆三皇子如今正在大理寺中下榻，儿臣听说宫中有些事情，便与裴将军一起先过来给父皇请安！”
“好好好，太子，好，很好。”康乐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更是满脸含笑的亲自走下台阶，抬手将卓胤之扶起来。
卓胤之英俊的眉眼也带了一丝疲惫，脸上布满尘土，也有迸溅的鲜血。
楚明云扶着惠舟的手缓缓走过来，站在两步远处，对着卓胤之轻轻俯身行了一礼。
卓胤之早就看到了她，这会儿温柔的对她点点头，目光又在孩子们身上一掠而过。
尘埃落定，但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林啸带着宫中禁军去收拾残局，裴将军的副将陪同一起。
这般，众人便可以一起先进乾清宫去。
几个孩子被抱去侧殿继续睡，楚明云忍不住笑着与卓胤之说道：“倒都是幸运的，睡梦中……什么也不知道，便一切都安全了。”
“这般最好，辛苦你了。”卓胤之也低声答道。
他抓住的黑甲男子已经被两个禁军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但是闻言还是努力的看过来，口中发出不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