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德气之秘
欧阳宴不再卖关子，他缓缓说出了原因：
“此剑亦寄托了我的心念……”
“年少时，我心高气傲，欲打造出一把绝世的宝剑来，没想到却仅仅炼成一把上品法器，愧疚、挫败……这么多年来一直折磨着我。”
“我本以为这份痛苦会伴随我的一生，没想到我刚刚看到这把断剑、看到许仙小友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并非没有弥补过往悔恨的机会，我并不想单纯地修复这把剑，或把它升级为一把无聊的灵器……”
“我想弥补我的悔恨，把它锻造为一把当年欲炼制之物，只是……”
欧阳宴再次顿住了，不再出声，空气安静极了，唯有一双炭火般的眸子完全在灼烧，通红的光芒刺得我面颊发烫。
我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为何一名“金丹修士”会如此执着于年轻时的一次铸剑失败？
他又为何用如此灼热的眼神看着我？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要知道，我只是一名筑基小辈，就算把全身的力气和秘密都掏出来，也未必能让他这种名门的金丹家主如此看重。
就在我想不明白时，却听见许安长长地叹息一声：“非得选他吗？”
欧阳宴的目光从我身上收回，望着许安道：“只有他能成！”
不详之感更浓了，我的目光来回扫过欧阳宴和许安，在等着他俩做出解释间，焦躁到了极点。
……
许安挪了挪位置，转向了我，他的眸子温和、慈爱，却又充满了痛苦。
“阎罗殿的阴差——杀手无名。”
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每个字都像是铁锤砸进了我的心脏，让我的心一点点下沉。
“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你的情报。”
“包括你来的目的和你要做的事，全都知道！”
我沉入谷底的心脏被冻结住了。
“但我并没有除去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艰难地开口回应：“因为我是你侄子吗？”
许安咧了咧嘴，似乎想笑，但只笑了一半：“算是一个原因。”
“你是我弟弟的儿子，就算‘许仙’只是个假名，我也想把它视为你的真名。”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真正的许仙！”
冻结的心脏似乎又恢复了点活力，我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此时，许安充满慈爱的目光却缓缓地收拢了起来：“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与洪家进行比斗！”
“就是因为干扰了‘含烟湖’的生意？”我一脸不解，这点利益不该是许安这种人考虑的问题。
许安摇了摇头：“含烟湖的生意是我的‘好’夫人、孟熙凤那个女人跟洪家搞出来的，一是为了‘利益’，二是为了有朝一日，当我不听话时，作为我戕害百姓的罪证。”
“你说，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不待见你？”
“那是为何？”我极为疑惑。
“因为你与老夫的斗法露了你的底！”
一白发长眉的玄袍修士从厅堂的阴影处走出：“‘剑破光阴’！呵呵！这一招几乎无人知晓！但五十多年前老夫恰好见过！”
我循声望去，涩声说道：“洪真水。”
“是我！”洪真水缓缓行至我面前，仙风道骨的脸上不见得色，只有沧桑和叹息：
“能练成这一招的‘剑修传人’终于又出现了，如此年轻，真是少年英才！”
等洪真水在我面前坐下后，许安再次开口：“仙儿……请允许我继续叫这个名字……也请你安静地听我说。”
“阎罗殿要求你探寻的秘密，你自己一定也想知道吧……那段五十多年前的往事……”
许安的声音温润慈祥，就像小时候父亲在我床头为我读书，哄我入眠，我却听得整个血液都在燃烧！
“一千多年来，南域的剑修们一直与中南的世家名门争夺修真资源，双方虽互有胜负，但世家一直被斗战无双的剑修们压了一头。”
“直到当时还是屈居名门中流的孟家中出了一名“贤德之士”，他虽只是一介凡人，但统筹了人道德法，着一学说，映照天道。”
“此法开始并不得修士看重，只在凡人之中流传，直到有修士发现，有无名之气不请自来，贯通其身，才赫然发现，此人已是‘大德’！”
“何谓‘大德’？
并非善良之人那么简单，古往今来，善良之辈不知凡几，但能成为大德者比飞升修士还少。
所谓‘大德’，其划定一法，定鼎秩序，万物相随，构架天道！”
“传言，有此成就者，自有‘德气’相伴。”
“‘德气’这种东西，说起来有些让人无法理解，只知功效。”
“有此气者，可开‘慧眼’，可辟诸邪，但躲不过刀剑斧钺；”
“简单来说就是只能克制阴魂鬼物之流，别人想杀你，拿把菜刀就可以了。”
“而且，此气与灵气相冲，配享‘德气’之人，无法修道，只能作为一个凡人，悠悠百载，便化为一蓬黄土。”
“修真者强修此气，只能让自己一身修为付之东流。”
“我想之所以如此，在于灵气乃是‘仙道’之气；‘仙者’，自由也，求得是超脱因果，不入轮回。”
“德气，是秩序之气，定鼎天下之基，不要说超脱因果，本就与这方世界结下了‘大因果’！”
“嗯！说多了，有些偏题，主要是怕你不明白。”
许安顿了顿，接着往下讲：
“德气的如此属性，让很多修士觉得鸡肋，敬而远之。”
“但在大能眼中，却是珍宝！”
“因为德气蕴含着‘秩序之力’，用此气来书写符篆、布置阵法，可借天地之势，生造劫难，无可匹敌！”
“孟家就是靠着‘此气’，画符布阵，由一个中流家族，踏上了第一名门的宝座！”
“而且，孟家使用符术与阵法，在中南仙域布下‘应天至圣法德阵’，压得南域的纯意剑修，一千年出不了家门口。”
“纯意剑修虽然单对单斗法无双，但无法撼动一个完整的阵法体系，就像一群各自为战的武林高手，永远打不过结成战阵的军队。”
“当然，若是纯意剑修的境界高出对面太多那就另当别论……”
“这就体现了‘德阵’的另一个可怕之处，那便是夺人气运化为己用！”
“自从孟家布下‘应天至圣法德阵’后，南域的福地，每过数百年品质就下降一等，而中南的福地便上升一些。”
“就算七大剑派找到精通阵法的阵法师，布置下‘聚灵法阵’，也毫无用处。”
“福地品阶的下降，让南域的修真资源越来越少，顶层修士死一个没一个，就算没死，其功行也难有寸进。”
“而且，就算那些剑修偷偷跑出去，购买灵丹灵草，也会遇到诸多不顺之事，最后能够得手的很少，这便是无痕无迹的气运所致。”
“当年，南域七大剑派排行第一的‘天刑剑派’掌门、元婴真人‘灭绝师太’，眼见七大剑派再这样被蚕食下去，终将道统断绝。
不得已之下，便派出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莫情’、也就是你的母亲，暗中来我们许家，寻求破局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