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意难违
然而，下一刻，白发修士递出去的剑，却刺空了！
我的身体诡异地一个扭曲，脑袋闪过剑锋，脸上的表情从冷峻，变为憨傻。
没人注意到，黎梦若右手皓腕的蛇雕白玉手环上，闪烁的灵光变得暗淡了。
白发修士一直以来淡定的神色变得不那么淡定了：“这不可能！”
他发力挥剑横斩，“我”像没有骨头般一个后仰，闪过扑面而来的剑气，然后左脚撩起，正中了他的裆部。
白发修士捂着下边，往后连蹦三下，丰神如仙的仪态全无。
“我”挥出一刀，白发修士捂着下体，吓得往后再退，然而没有刀气出现。
白发修士虚惊一场，有些恼怒，下体的痛感也缓了些，他挥动法剑，连着斩出三道剑气。
“我”接连闪过两道，不过被第三道斩中了右肩。
“嗷！”
小红发出了一声哀鸣，它怒道：“蠢蛇！换我来！”
“我”脸上的表情变为一半憨傻，一半狰狞。
一道剑气斩来，“我”的左脚往左迈，右脚往右边，直到……
“嗷！”
小红再次痛吼一声，“蠢蛇！你给我滚！不然吃了你！”
“我”脸上的表情终于完全化为了狰狞，奋力挥出一刀，一道歪歪斜斜的刀气斩出，与飞过来的剑气撞在了一起。
小红骄傲道：“哼！老子吞了那么多神魂，怎么可能连这种刀诀都不会用！？”
只是接下来，它又惨叫一声，敌人的剑气打散了刀气，再次斩中了“我”的身体。
……
楚风端坐高台上，惊疑的表情重新化为淡泊：
原来是元神没有完全离体，不过残留的那些，不成气候，连刀诀都用不出来，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黎九悔啊！不是老夫我不信守承诺，实乃天意如此啊！
……
空无一物的世界中，唯有莲花花开花落，花瓣遍洒而下。
我元神如剑，朝一个方向飞空疾驰，可是无论前往哪里，都摸不到这世界的边界。
我斩碎了所有的花瓣，但花瓣飘落之地，又有新的莲花长出，似无穷无尽般轮回不绝。
到底该怎么离开这里！？
折腾了半天，我的元神已经没有了起初的光亮，逐渐暗淡下去，这代表着我神魂的衰退，等我元神之光完全熄灭时，便是我神魂泯灭之刻。
眼见走投无路，我不再到处疾奔，消耗神魂，而是盘膝坐下，用心剑斩断一切繁杂情绪，清空心神，静静地思索起来。
莲花见我不动，它们缓缓飘来，落下花瓣，顺着我的发髻，悠悠飘下。
顷刻间，幽香阵阵，似有无数仙女环绕起舞，心头突然涌起极乐的情绪，仿佛世间一切美好皆不过如此，不如留在此地，永享极乐。
但我之心剑嗡嗡震鸣，滔天杀意斩断极乐。
《无名剑经》中有段话蓦然涌上灵台：
“诸和合所为，如星翳灯幻，露泡梦电云，应作如是观。”
我记得母亲是如此注释的：
一切“法”都是因缘和合而成的，如星，如翳、如灯、如幻化、如露珠、如水泡、如闪电、如云、如梦，无有自性，并且是无常的。
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亮晶晶，但到了白天怎么也看不到。
想要斩破虚妄，需要明白法自性体空，获得了证空性的阳光的时候，一切无明执着的星星就都会消失不见……
这处世界，便是那些“星星”啊！
刹那间，我洞悉一切，元神金光大作，如昊日般刺破无边黑暗……
……
擂台上，“我”浑身浴血（九成是万象魔皮流的），法袍散乱。
莲花法剑的剑气犹如缠绵的藕丝，斩不断，理还乱，环绕在我周围，一点点地侵蚀我的真气和躲闪空间。
白发修士挥洒剑气，步步逼近，如织茧般层层缠绕，直到“我”躲无可躲。
“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小白在神识中干着急。
小红咬牙切齿道：“这是‘春水剑诀’！不过比若若那小妮子用得高了好几个层次！”
“我都不行！你能行吗！？”
……
“这次你必死无疑！”
白发修士眼见我周身遍布剑气，再无活动空间，漫步前来，袍袖飞扬，决定给我最后一击。
楚风安坐高台上，轻声呢喃，第三次重复道：黎九悔啊！不是老夫我不信守承诺，实乃天意如此啊！
……
然而下一刻，白发修士忽感胸口的珠形宝物挂坠蓦地灼热起来。
正惊疑间，一道元神如剑般飞遁而出，返回丈许之外的身体后，猛地挥出一刀。
“一刀断魂！”
一道刚猛无俦的刀气瞬间劈开层层剑气，恶狠狠地斩了过去。
白发修士先惊后惧，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迅捷凌厉的刀气他根本来不及施法防御，也躲无可躲！
楚风霍然起身，但根本来不及施救！
断魂刀气劈开了剑气，斩开了白发修士的法衣，破开了他那比女人还美的肌肤。
一道鲜血朝天飚溅，白发修士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般飘飞出去，狰狞的刀口从左肩一直蔓延到右腹下，砰砰乱跳的心脏和胃肠接连裸露在空气中。
他仰面躺在擂台上，鲜血汩汩流淌。
“莲子！”
黎梦如双眸中的恶毒之光不见了，转而是忧惧惊恐，她慌张起身，像个护犊的母兽般朝擂台奔去。
黎梦若则又惊又喜，双眼绽放出星月般的光芒，凝视着我，满世界只有我的身影。
我朝奄奄一息的白发修士缓缓走去，断魂刀斜着垂下，有血液缓缓顺着刀身滴落。
一道风吹了过来，楚风闪至我俩中间，他抬手示意我停下，丢下一句话来：“你赢了！”
说话间三两步走到白发修士身前，俯下身子，右手双指并拢，指尖闪烁着青翠欲滴的光芒，从他左肩一直轻抚到他右腹。
随着楚风的手指划过，白发修士贯穿心腹的伤口竟然紧跟着愈合，他逐渐扩散的瞳孔缓缓恢复，微弱的呼吸也变得有力起来。
黎梦如以超过常人的速度飞奔到白发修士面前，跪在地上，抱起他的上半个身子，急问道：“莲子，你没事吧！？”
白发修士虚弱地回应道：“娘，我没事……只是没打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黎梦如死死地把他搂在胸口，半分也不愿松开。
“娘，我闷着了……”
……
楚风见白发修士脱离生命危险，缓缓起身，目光又投向了我，用意味难明的语调说道：
“你竟然能破开‘无量莲子’！”
“呵！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又抬头望天，感慨道：“天意啊！天意！”
说完身形逐渐化为透明的风线，缓缓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