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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神医扁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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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兴怀郡的城墙脚下。

    青灰色的城墙不高,只有七丈左右,但也可阻挡猛兽匪患。

    彭从龙站在城墙下吆喝,城墙上的一名副官本是拒绝我们入城,可守城的主将心地善良,他见不得城下嚎啕大哭的难民,私自把我们放入城内。

    “风叔叔,我们终于可以进城吃饭了!”

    “终于可以进城……”

    杜蝶一脸喜极而泣,她扭头寻我,却见身后都是奔走相庆的人群,再也找不到我的身影。

    在城卫通知众人进城的时刻,我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众人,离开了这些已经开始相熟的面孔,我陪护他们到此只是为了满足我那所剩无几的善念,如今则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远远地、最后望一眼那个焦急寻找我的幼小女孩,我转身对着炎炎烈日,踩着荒芜、龟裂的大地,继续踏上了自己的征途。

    ……

    越往南走,脚下的土壤越发湿润起来,虽然依旧少不了路边散落的人类尸骸,但毕竟少了许多。

    我在一棵大榕树下见到一个健壮的丑汉子,他抱着剑,双眼盯着树枝上稀稀拉拉的树叶,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可我知道他没死。

    他的胸膛还在呼吸,但他的肚子上有一个血洞,在汩汩流着血,粗大的手掌怎么也捂不住。

    “我练了十年的剑,在江湖上又混了五年,可是连‘唐千手’的一招都挡不下!”

    似乎觉得我是个不错的听众,丑汉突然说起话来。

    “我不怕死,只恨不能名扬天下!”他恨恨道,瞳孔中的光在逐渐散失。

    我身上的万象魔皮一阵涌动,它脱落下来,化为一条血色的巨蟒,开始把丑汉从脚开始吞噬。

    “你叫什么?”我最后问道。

    “钟汉。”

    “好!你必定会‘名扬天下’的!”

    血蛇把他完全吞噬后,又回到了我身上,我变幻成钟汉的样子,钟汉的一生也在我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掠过。

    这是个出生在普通农家的汉子,却从小有着一个侠客梦,立志做“天下第一剑客”,也足够努力,每日闻鸡起舞,二十多岁了,连媳妇都不要,唯痴于“剑”。

    只是,他不得名师、不得秘法,练了十年,达不到江湖三流水平,只能混迹于侠客中的最底层。

    “丑剑钟汉”——这是他在江湖中的名号,他的剑就和他的人一样丑,剑身上乌漆墨黑、疙疙瘩瘩,就像是廉价的农具铁屑胡乱地熔炼在一起,铸造而成的。

    我拿起他的剑,背在身后,我用风道长的皮囊杀了几百个官兵,他的身份已不能再用,接下来就用丑剑钟汉的名头行事。

    半日之后,我来到一个叫做“唐家郡”的地方,我本不打算入城,没想到却在城外的一家茶棚喝茶时,听到了“扁鹊”这个名字。

    谈论这个名字的是一伙走镖的江湖中人,他们说路上有个同伴染上了重疾,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遇到了郡中摆摊施救的名医“扁鹊”,几服药下去就治好了重病。

    几个人一直在夸赞扁鹊是当世仁医,我记得听风阁给我的消息中,扁鹊是在京城里,不过人长着两条腿,都是会走动的,现在这位“名医”就在唐家郡也说不定。

    若如此,可真就省下了我一番功夫!

    我连着向几个人打听,到达唐家郡城中的一处三岔路口,在西路口边上临时搭建的布棚下,我见到了正在为人问诊的“扁鹊”。

    “他不仅是位神医,还是位仁医!他为人看病不要钱的!”

    布棚外排着长长的看病队伍,队伍中不断有人在为扁鹊歌功颂德。

    我走到他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看着这位留着八字胡、大额头的“名医”,幼年时的记忆潮水般的涌来。

    “秦叔叔……”

    我心中暗自喊着,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经常来家中做客,与我父亲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那时他很年轻,骨骼清奇,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喜欢揉着我的脑袋,像喂糖豆一样,把各种滋养体魄的灵丹妙药塞进我嘴里。而他现在却两鬓花白、额头上爬满了皱纹。

    这么些年,对于凡人来说容貌有此变迁一点也不奇怪,但他可是名“修士”啊!怎么会老得如此快?

    我放出神识,对他全身上下不断打量,终于发现了一件事:他体内已经没有任何灵机,浑身满是红尘浊气,已经彻彻底底沦为一个凡人。

    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在疏星仙城待得好好的,为何要来凡界?又为何会丧失修为,化名“扁鹊”为人看病?

    我心中充满了好奇,急欲上前向他问个明白,可我还没走两步就发现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人隐没在人群中,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逼近。

    灰衣人从他左侧靠近,一把小巧的飞刀被他夹在指间蓄势待发,而扁鹊正坐在木凳上微闭双眸,为人把脉,似毫无察觉。

    一步、两步、三步……一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五步之远时,灰衣人手腕转动,骤然发力,飞刀如寒光般突然射出,瞬息间从几个推搡的人缝间穿过,直射扁鹊的太阳穴。

    当啷一声,我在最后一刻赶到,跳到扁鹊面前给人看病的木桌上,拔剑挡下飞刀。

    人群惊呼了起来,有人认出了“我”,大喊道:“钟汉!你安敢伤害神医!?”

    我环顾四周,一指那名戴斗笠的灰衣人,喊道:“有人向神医行刺!就是他!”

    众人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只见那里已空无一人,灰衣人游鱼般在人群中穿梭,很快消失不见。

    扁鹊见有人向自己行刺,神色却不见慌乱,他站起身来,朝面前诸人压了压手,示意安静,喊道:“各位父老乡亲,鹊无事,不必惊慌失措,来!我们继续看病!”

    喊完他又看了站在桌上的我一眼,笑道:“壮士请下桌,在旁等我一等,我见你面色黄中藏黑,显然也是中毒未清的缘故。”

    扁鹊请我在一旁为他维持秩序,布棚下的看病队伍又重新恢复了次序,我心中却卷起了惊涛骇浪。

    此刻我穿着万象魔皮,已无修为在身的他根本不可能窥破我的“本相”,他却一眼就判断出我中毒未清,只这份眼力可算是高明之极。

    我并未中毒,中毒的是“万象魔皮”,胡凤仙给我的“清露化生液”虽可抑制“七步绝命毒”,却不能完全消除,我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买药配制灵液为它解毒。

    从正午一直等到日暮,扁鹊不吃不喝终于看完了所有的病人,几名跟着他的学徒开始帮他收摊,他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盒递给我道:“吃了里面的药丸,就可解毒。”

    我打开药匣,看着匣子里锦布上静躺着的那颗翠莹莹的药丸,心中默念道:扁鹊药丸。

    就是它了!

    之前虽未见过,可在其他人的描述中、在听风阁赠给我的图鉴中,我早就把药丸的样子牢记在心。

    我捻起它,放在唇边,万象魔皮蠕动了下就把它吞了进去,不过三息时间它就激动地颤抖起来,我俩肌肤相连,它不断用震动表达着自己的喜悦,中毒那么多年,今日终于全部清除,若不是我极力控制,它都要喜极而泣起来。

    “壮士看起来体内的毒已经解开了。”扁鹊看着我发黄发黑的脸色恢复正常,拈须笑道。

    我朝他拱了拱手道:“多谢神医相救!”

    扁鹊摇了摇头:“你先救的我,是你有恩在先!”

    “对了,我听别人说你叫钟汉,是位有名望的剑客,不知可愿保护我一段时间?”

    扁鹊向我问道,他见我不答话,又道:“有些人不愿见我‘无偿行医’坏了规矩,恐对我不利,我虽不惧生死,可也想多活一段时间,多救几个人。”

    我只犹豫了片刻,就一拱手道:“愿为先生效命!”

    说起来真可笑,扁鹊是我刺杀的任务目标,此刻我却要保护他,还真是世事无常。

    我并非是只看在他是我父亲好友的面子上才作此选择,任务就是任务,不该掺杂任何个人感情。

    我之所以要保护他的原因在于,这件事仍疑点重重,我不相信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可以研制出修真界都无法制作出的解毒药,秦叔叔也绝不可能穿梭于两界之间,给仙城的修士送药,扁鹊药丸的制作者可能另有其人。

    另外,他为何舍弃修为,甘愿来此治病救人,我一定要搞个清楚。

    当下,就算我简简单单地一剑下去,斩下他的人头拿给幽明,他会信这人就是真正的“扁鹊”吗?

    不!他不会,他只会嘲笑我幼稚、嘲笑我任务的失败。

    所以我要待在他身边,直到查明所有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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