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拉钩
一滴牛奶滴入一杯水里，就是掺了水的牛奶；一张白纸泼了滴墨水，就是有感而发的艺术。所以窗户上闪烁一颗星星，便是我一整片黎明。
我会怀念六初花的味道，就像第一只蝴蝶停留在我手指的感觉。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别，我猜分别之后我们会互相忘记对方，如同每天看到的千千万万张面孔。
但是我猜中了开头，却猜错了一半的结尾。我们确实分开了，在我自己都出乎意料的某个时刻，她没有提前告知我，可能她想给我一个惊喜吧。我谢谢她，所以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忘记她，把荒诞掩埋在泥土下。
我错了，我错以为忘记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但春天不是一年四季常有，一看到开花，还是会想起蝴蝶翩翩。她走了，但远方吹来的风，无处不倾诉思念，正如她轻轻的走，我的蝴蝶再也没回来过。
至于她有没有忘记我，是否还记得我，不得而知。倘若思念一个人是双向的，那么我只能等待她不想我的时候，这样我就不会想她。倘若是单向，那更好，对于一个不会再想起我的人，我没有理由再想她的。
林瑾芸打个响指，把我从愣神中惊醒，“瞧你沉迷的，抽个烟至于这么暗自神伤吗？”
我说：“你不懂。”便什么都没说。
林瑾芸确实没懂，她愣了愣，眉毛微微上扬，一副茫然不知，然后继续啃她的鸡翅。
真是久别胜新婚，我是说烟。时隔13个小时跟时隔13分钟的感觉天差地别，那种熟悉而又久违的感觉充斥口腔，从喉咙深处缓缓滑下，一直蔓延到心底。
那种满足感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我缓缓地吐出烟雾，看着它们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仿佛是在释放着内心的压抑和疲惫。这一刻，我感到自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之后我一直沉浸在烟雾缭绕之中，盘子上的烧烤都不屑一顾，让林瑾芸美美饱餐一顿。她吃饱喝足，拿面纸擦了擦嘴，说道：“你抽几根了？你抽那么多，不怕被钟茗闻出烟味？”
“不要慌，我都不慌你慌啥。一会儿我晚点回去，只要时间充足，我有的是办法。”
林瑾芸好奇的问道：“什么办法？“
“到时候再说。“
“……”
我数了数烟灰缸里的烟蒂，半个小时，我抽了7根。
“7根？哎呀我去！你瘾是真的大，我现在真的感觉我在害你了。”
我毫不在乎，我都抽烟了，还在乎健康？我担忧的是，今天抽了，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抽之前我还保有一丢丢戒烟的决心，一口过后彻底烟消云散。戒烟是不可能戒烟了，但钟茗那边不可能就此轻易放过。以后的日子我只会比以前难受，不会比以前舒服。
我又抽出一根烟（第8根了）对着林瑾芸晃了晃，问道：“林叔介意我抽他那么多烟吗？”
林瑾芸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问，自信满满的拍了拍她山峦微突的胸脯，说道：“你放心好了，如果我拿的是黄金叶，老爸肯定会说我，但我拿的是大前门，听老爸讲，这种烟好像就10块钱。“
我接她话补充道：“现在涨到11了。“
“不管10块也好，11块也好，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烟，你就抽吧。”
我思考了一下，我已经没有别的途径可以抽到烟了。似叶那边也有烟，但是她在“昔梦”，我不可能每个晚上都去”昔梦“，那样钟茗会怀疑。林瑾芸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工作日就在诰翌，没事的时候约她出来，还挺方便的。
我深吸一口气，用平稳而清晰的语气说道：“老芸，以后我可能要拜托你了。”
林瑾芸：？
我继续说道：“以后你在诰翌把烟和打火机带着，我想抽烟的时候给你发消息，你若是有空就出来一下。我不会白抽林叔的烟，钱我会想办法给他，你只要让我抽到烟就行。”
“……”林瑾芸思索片刻，眼神霎时变得迷离，半天才支支吾吾回答道：“可……可以是可以啊，但我的时间不是白送的……你请我喝咖啡，烟钱就免了，算在咖啡里，只要你以后每天请我喝杯咖啡，我‘工作日’有时间就出来给你送烟。”
我倒抽一口凉气，每天一杯咖啡有点超了，但我不用付烟钱，其实也没那么贵。为了抽到烟，只能咬咬牙答应。
“一言为定！你说过的话不许反悔。”说完，我伸出小拇指。
林瑾芸犹豫半晌，眼神有些闪躲，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缓缓地伸出右手小指，中途短暂小幅度的缩了缩。最后两只小指紧紧相扣，正式开始了我偷偷摸摸的不能见光的鬼鬼祟祟阶段。
……
吃完烧烤，我又点起今晚最后一根烟，恋恋不舍的抽着。林瑾芸吐槽我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烟最重要，然后自己先回去了。我抽完烟后却没着急回去，我身上浓重的烟味，我自己都能感觉到。
于是我在外面又转了转，顺路看看街上的风景，去奶茶店买了杯柠檬水漱口（其实喝下去了）。衣服上的烟味则是借用理发店的吹风机去味，其实我想买点清香喷雾，但这么做反而会引起钟茗怀疑，所以我必须以最自然的方式把味儿去掉。
折腾好久，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我猜我打开门，钟茗会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
但当我真的打开门时，沙发上不见钟茗的身影，只听见卫生间传来一阵又一阵呕吐的声音。我走进去一看，钟茗还穿着职业装，无力地趴在马桶旁，脸颊酡红。
看来她是为了应酬，酒喝多了才回来。
“钟茗“我担忧的叫出她的名字。
她诧的一下停住，慢慢抬起头，发现是我，才欣欣然笑了，“杜琰……你回来真的太好了……我好担心你夜不归宿。“
我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来到客厅，将她安顿在沙发上，去厨房准备蜂蜜水。调好一杯，我端到钟茗面前细心的喂她，一边喂一边小声责备：“你看看你，为了个破工作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不能喝就别喝，你一个女孩子谁会为难你。”
谁料钟茗抓住我的手，低声呢喃，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我只是……想升职加薪……我只是想……想多赚点钱给妈妈治病……”
说到后面，声音开始颤抖，眼角泛起泪光。那些晶莹的泪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她心中那最后一丝倔强和不甘。
钟茗继续说：“所有人只看到我光鲜亮丽的一面，殊不知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小时候，别人玩手机逛美甲店的时候，我在努力；大学时期，室友们都在追剧、谈恋爱的时候，我在努力；现在，出来工作了，我还是要努力。努力有什么用……我爸爸他努力了一辈子，结果被电死了……保险公司以自杀为由拒绝赔付，我妈妈一个人打两份工把我养育到大，现在却得了重病……”说着说着，钟茗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渗出，顺着她苍白的手腕滑落，滴在沙发上，留下一串串深色的印记。
我坐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不只你一个，好好休息，早日结束精神内耗就是对自己负责。”
钟茗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仿佛我是她精神世界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紧紧抱住我，放声大哭起来。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任由她在我怀里宣泄着内心的痛苦和压抑。
“哭吧，哭出来会好很多。”此刻，我无比希望老天爷能对这个女人好点，对善良的人好点，对真正努力的人好点。
生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像钟茗这样背负着沉重家庭负担的人来说，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站稳脚跟。
好一阵过去，钟茗总算稍微冷静下来，吸了吸鼻，对我说道：“杜琰，其实努力不一定有回报的。有的人奋斗一辈子，最后一无所有，而有的人一辈子无所事事，却能享尽荣华富贵。”
我回答道：“这就是命，将来会遇到什么，这也是命。”
“所以我们的相遇也是命吗？”钟茗秋水盈盈的眸子看着我。
我沉默片刻，“是的，命运让我们相遇。”
“我害怕。”
“害怕什么？”
“命运能让我们在一起，也能让我们分开。”钟茗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风轻云淡一笑，温柔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想那么多干嘛？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钟茗把我搂的更紧，“你不会离开我对吧？”
我愣住了，看着钟茗担忧又憧憬的眼神，我还是笑着回道：“当然不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白头偕老。”
话刚说完，钟茗吻住了我，顺势把我扑倒在沙发上。一股湿润柔软肆虐的闯进我的嘴里，与我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