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抬棺
是夜。
姜家木屋中。
姜阿爷一边给慕容卓敷药包扎，一边不忍心道：“大人，你这伤，还是将养一段时日吧，小晟的棺材，就让我们村里人挂上去吧！”
然而，却见手下之人摇了摇头。
“不，我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做到。”
人已经去了，无力回天，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最想做的，就是亲自完成对方的遗愿。
见得眼前之人如此坚定，姜阿爷无奈叹了口气。
却听眼前的年轻人又道：“老人家别担心，在下乃习武之人，这点伤还算不了什么。明日我便将这棺材挂上去，也好早日实现齐兄的遗愿。”
姜阿爷当即一顿，“其实倒也不用这么匆忙，便是缓个三两日，想必小晟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
下一刻，却见眼前的年轻人依旧摇头，坚持如此。
见劝说不动，老者遂不再多言。
只是老眼中却动容不已。
——
第二日，在众多乡民的帮忙下，众人先是将两个江湖客的尸首埋进了土里，而后抬着棺材，带领慕容卓来到了悬棺崖下。
抬首望去，只见前方的崖壁上停放着一口口黑漆漆的棺材，有新有旧。
有些旧的，上面的漆都掉了下来，木材亦是开始风化，显示岁月的痕迹。
有些是直接找的崖壁上的天然洞穴，将棺材硬塞进去，更多的则是在崖壁上凿两到三个孔，而后在孔里插入木桩，架棺其上。
一眼望去，整片崖壁上，到处都挂着黑漆漆的棺材，显得阴气森森。
但绝大部分棺材挂的高度都在三丈至十丈之间，有些挂得高的，离地竟然有三十丈高，也不知这些乡民是如何办到。
想着齐晟的遗愿，慕容卓一路看向崖壁的最高处。
那里距离地面足足有六十多丈高，垂直而下，四周别说山路了，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也正是因为如此，最上方一个棺材都没有，倒是好运让他发现了一个大小可以将棺材容纳进去的的天然洞穴。
不，与其说是洞穴，不如说是山壁上的一处凹陷，只不过这处凹陷稍微有些宽大，便是一人直立应当也没问题。
正好遮风挡雨。
慕容卓顿时眼睛一亮，指着高处道：“你们看，那里有个凹陷，我准备将棺材放到那里去！”
闻言，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上去，却纷纷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么高大人，这可不好办到啊！”
“还是再寻矮一点的地方吧！那里太高了，一个不好，会出事故的。”
“是啊，大人。”
听着众人的劝说，慕容卓却是摇了摇头，“既然齐兄的遗愿是将自己的棺材挂在最高处，那我便一定为他办到。”
“况且，”他看向众人，“我乃习武之人，武功虽然不能说天下第一，但也还算小有所成。这个高度对我来说，绝非不可实现。”
说着，他当即上前，将被几个村民抬着的棺材扛到自己肩上，心里计划了大致路线后，二话不说便运转轻功跳上了崖壁。
在众人的惊呼中，只见慕容卓如同灵巧的岩羊一般，每跳一次都能精准找到下一个落脚点，手脚并用攀爬到更高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竟然就已经升上了超过十丈的高度。
但越上升，却越是对胆气和能力的考验。
稍有不慎，便会失足跌落。
其中艰辛，只有作为第一视角的重凡才能感受到。
齐晟会给自己的两个兄弟留下这个遗愿，必然是算准了他们能顺利完成。
除了他们有两个人，能够二人合力抬棺更方便一些外，更重要的，怕是他那两个兄弟估计和他一样，也修习了厉害的轻功身法。
可如今只有慕容卓一人抬棺，重心便不是那么稳当，稍微一个不注意，与岩壁一个磕碰，慕容卓便整个人都会被棺材带得向后一仰，看得山下众人心惊肉跳。
简直惊险刺激。
好在山壁上偶尔也会垂下一些藤蔓，能够辅助一下。
但即使如此，要独自一人，将棺材抬到达六十丈高的地方，也是十分具有挑战性的一件事了。
更别说还是在自身伤势未愈的情况下。
简直是用生命在钢丝上起舞！
“呼呼呼”
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脖子上的衣衫已是湿成一片。
慕容卓不时喘着粗气，眼睛却死死望着上方，全神贯注，一眨不眨。
下方众人安静如鸡，生怕弄出声响将上方之人打扰，一个个忧愁紧张不已。
近半个时辰过后。
在众人激动的视线中，只见对方一个跳跃，跳上崖壁的凹陷处，而后将肩上的棺材放了下去。
如此众人悬着的心才算稍微放下了一些。
山下顿时传来道道欢呼。
“成功了！他成功了！”
“这么高都给挂上去了！真是壮士啊！”
“不可思议”
“小晟啊，你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吧！”
只不过离得太远，众人的欢呼声传到这里被消减了不少。
他半靠在山壁上恢复着气力，静静看着眼前天地之间的自然风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看向身边的棺材，恭敬拜了三拜，似是喃喃，“齐兄，你的遗愿我做到了。这里有你的家乡，你的亲族，你应该，就不会感到孤独了吧？”
他沉默着站了一会儿，随后才运起轻功跳下山崖。
这次没有了棺材的负重，倒是明显轻松了不少。
没过多久便顺利下达山脚，迎来众人的关心和拥护。
——
画面再一转。
这次还是在姜阿爷的木屋中。
只见姜阿爷将纱布拆下来一看，却是惊叹不已，啧啧有声。
“大人真乃神人也！这样的伤势，竟然没过几日便要痊愈了！老夫真是生平仅见！”
闻言，慕容卓心中亦是一喜。
“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当日他便辞别姜阿爷和大石乡的众位父老，不顾众人的挽留，独自踏上返回的路途。
因为，他还有一件要事没有完成。
记忆画面也就到此结束。
——
现实世界中。
重凡当即睁开了眼睛。
眼中复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