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身临其境
什么东西，压住了我？
好重，好臭
呕~
金羽大王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身处湖底，并且头顶上方有源源不断的东西被扔下来埋到自己身上，使得他异常艰辛。
都给我走开！
他刚想动用自身力量将压在身上的所有东西冲击开，却发现自己的力量不知为何十不存一，身体孱弱得无法想象。
好脏，好臭我要被闷死了
不，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他使劲将自己的身体往外拔，却猛然感到体内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
如同被两匹烈马分别套住脑袋与双脚，那两匹烈马还分别往两个方向狂奔，死死拉扯着他的身躯，像是要把他活生生撕成两半一般。
痛得他浑身颤抖。
他再也不敢将自己的身体往外拔了。
转而记恨起往他头上丢东西的人。
该死！将来不要让我抓住你！要不然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下来夹缝里生存的环境。
某一日。
又是无数恶臭的腐烂银杏果被倾倒在他头上，重重叠叠，如同山岳，将他仅剩的最后一丝生存空间也给压榨。
不！救命！我真的要被憋死了！好臭，呕~
谁来救救我
他想往外伸出双手，却连动根指头都费劲。
脊梁被压弯，眼耳口鼻被堵住，所有的色彩全部消失，剧烈的恶臭将他的嗅觉强行剥夺，想逃都逃不掉。
生不如死。
身体上的痛苦越深沉，心中的怒火便越旺盛。
该死！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啊！！！
然而，终究只是无能狂怒。
第三年第四年
每一年都有无数的腐烂之物如期而至，将他的脊梁彻底压塌，亦将他的心气给渐渐消磨。
除了仇恨，他每日都在祈祷，祈祷能有一位存在能来解救他。
他的身躯被黏腻恶臭的腐物彻底糊住，脏得不堪入目。
直到有一天，他惊恐得发现，他的躯体，也在腐烂！
起先是手脚，然后是面庞，接着是躯干，血肉一点点腐败，流出恶心的脓水，全身剧痛不已，却连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不要死！我不要就这样死去！谁来救救我呜呜呜
他害怕，他愤怒，他绝望，他疯狂。
可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如同身在炼狱，日日承受着酷刑一般的折磨，偏偏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
渐渐的，他不再渴求拯救。
转而一心寻求死亡。
可偏偏他是妖怪，生命力顽强，又无法动弹，便是想要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做不到，只能清晰地感受着痛苦的延长。
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他竟然渐渐习惯了痛苦，转而变得麻木，仿佛身躯不再属于自己，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躯彻底腐烂，和身边的腐物彻底融为一体。
我是腐烂，我是肮脏，我们不分你我，都腐烂吧！让这个世界都和我一起腐烂吧！哈哈哈哈
他终于，彻底堕入疯狂。
——
现实世界。
“对，就是这样，和我一起经历同样的痛苦吧！”
看着水镜中发生的一切，只见妖草哈哈大笑，身上的怨气也消弭了不少。
双眼亮晶晶的，明显十分解气。
待得幻境结束，金羽大王好不容易从幻境中出来，如同经历一场遥远又真实的梦境，令他惊魂未定的同时，悔不当初。
亲身经历之下，更是想狠狠抽从前的自己两个嘴巴子。
“可有消尔心头之怨？”
听闻娘娘的询问，妖草连连点头，但却又迟疑地摇了摇头。
诚然，比起直接杀死对方，令对方也承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确实化解了她心中不少怨愤。
可怨愤只消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消除。
只见娘娘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情，向着她轻轻颔首，而后伸出一指点在金羽大王的眉心，一道法术灵光被打入其体内。
下一刻，金羽大王忽然惊叫出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浑身长出道道脓疮和疮疤，皮肤上也生出一层黄色的黏腻之物，同时一股腐臭味也从对方身上逸散而出。
几息时间，便在所有人与妖震惊的眼神中，从一个高大的帅小伙变成一个邋邋遢遢，浑身黏腻，长着密密麻麻脓包的恶臭存在。
“不！我不要变成这样！我不要变成这样！娘娘饶了我！饶了我吧！”
金羽大王惊恐至极，涕泗横流地连连磕头，却被重凡用法力止住。
他抬首看过去，只见娘娘淡淡道：“尔之所作所为，受害者非独妖鬼，还有这三百里土地上的万千生灵。今日罚你，望你谨记在心，切不可贪妄自大。若你今后诚心弥补，这“脏污浊臭”之术，自会逐渐化解。”
可她没说的是，要彻底化解这个术法，则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以及漫长的时间。
听得自己还有救，金羽大王立马喜极而泣，连连叩首：“是，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不敢肆意妄为了！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璃光夫人也垂首拜道：“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虽然她知道，兄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一定让有洁癖的他生不如死，可到底还有一分希望。
只要不是身死道消，只要有希望，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重凡看向妖草，只见对方手指着浑身污秽不堪的金羽大王，笑得直往后仰。
连连抚掌道：“报应！好啊！报应啊！”
随着她的大笑，她身上的怨气也渐渐消弭，直至最后一点怨气也消失无踪。
妖草由此彻底恢复理智，当即便向重凡跪了下去，而后连磕三个响头，面色动容道：“多谢娘娘度化之恩。”
只见其身上渐渐散发出温暖的白色光芒，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要投胎去了。
妖草看向重凡，脸上带着释然和不舍，轻声道：“可惜离别已至，不能报答娘娘大恩”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懊恼不已。
“怎么把这事忘了！”
她转而快速道：“小妖在临死之前曾在大地之下埋了一截根须，也不知道它是否还活着。若娘娘不弃，任凭娘娘取用！”
话落，她再次恭敬拜了一拜，而后微笑着化作点点光粒，消散在世间。
待得其进入轮回，重凡心中微微一叹。
而后看向下方被山石填平的地面，眼中显现晕晕神光。
视线一路深入层层土地，地下的一切在她眼中纤毫毕现。
由近至远，由浅入深，终于，她看到了。
那是一截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小小根须。
万幸的是，由于它实在埋得太深，因此没有被上层的恶沼给污染。
即便脱离本体，又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依然存有一线生机。
生命何其顽强！
重凡心中不禁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