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林子晗再次醒来，是感觉到下面一股一股的汹涌澎湃，再不醒，就该……漏了。
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皮，很久没哭过了，眼睛应该有点肿。
两手撑着床，林子晗缓慢地坐起来，不是因为哪里疼，主要是……她感觉这片卫生巾承受了太多。
“哪里不舒服？肚子还疼吗？”刘升刚去外面打了一个电话回来，就看到林子晗这副动作，一个箭步窜到床边。
林子晗猛地坐起来，一股暗流缓缓游荡开去……
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林子晗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刘升。
涨红着脸努力把声音放平静：“我没有哪里不舒服，能麻烦刘大经纪人把我的包拿过来，然后转过去吗？我要上厕所！”
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见刘升一副秒懂的样子，利索地把包递过来，然后开门出去，林子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卫生间里，林子晗换好东西，看着运动裤后面那一抹痕迹，又羞又恼。
她高中毕业就再没遇到过这种糗事了，真是，啊啊啊！
回到床边，果然，洁白的床单上也有一抹。
林子晗自暴自弃地拿被子遮住，坐到另一边给刘升发消息。
【大小姐】能去一趟我家帮我拿件衣服吗？
消息刚发出去，刘升就推门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扔给林子晗。
“简单遮一下，我送你回家。”说完已经先拿着林子晗的包出门了。
林子晗拿起来，是一件黑色的衬衫，烟味不轻。
有点嫌弃，但还是围在腰间，在前面打了一个结。
这个人，精明得一点亏都不肯吃，没想到有时候还挺贴心的。
下楼出了医院大门，刘升正靠在车子旁边，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夹了一根烟。
“你这衬衫，烟味也太重了吧。”林子晗嘟囔着。
虽是这样说着，林子晗还是坐上了车。
刘升起身绕到驾驶位坐下，发动了车子。
林子晗刚扣好安全带，怀里就被扔了一个暖宝宝。
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林子晗只好看向窗外。
车子缓缓启动。
正是下午，太阳斜斜的挂在天上，暖橙色的光洒在副驾驶座上。林子晗整个人好像都被阳光包裹住一样。
刘升不经意的偏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车子很快开到林子晗的小区门口。
刘升摇下车窗和保安大叔大哥熟稔地打招呼。余光瞟到保安亭旁边，那个眼神很有力量的少年来了。
保安大哥冲着刘升挤眉弄眼。刘升笑着点点头，驱车驶进了林子晗的小区。
林子晗可没心思去解他们二人之间的暗语，天知道刘升这只老狐狸在背后怎么说两人的关系。
她正歪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怎么走？”刘升问。
林子晗勉强睁开眼睛给他指路，车子很快停到了地下停车场。
林子晗下了车，终于清醒过来，身上还围着那件黑色衬衫。
两个人站在停车场里等电梯。刘升神色无异，林子晗有些不自然。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刘升余光一瞟，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把你送上楼就下来。”他说。
林子晗“嗯”了一声。电梯里，两人各怀心事。
突然的，很不合时宜的，刘升想起了当年他们在一起时，也曾经聊过这样的话题。
当时的林子晗活泼明媚，是他宠着的小公主。
每次两个人一聊到未来，她就开始畅想，眼神里都带着憧憬：“以后我的房间要布置成一个公主房，所有的东西都要是粉色的。”
“我还要，在卧室里放一张很大的梳妆台，要一整面都是镜子！还要有一个衣帽间……”
刘升就故意坏心眼地凑到她耳边，轻轻呼气：“镜子放在床头会招鬼哦~”吓得林子晗追着人打。
刘升就边躲边笑，最后站定了，像一棵挺拔的松树一样，任凭林子晗泄愤，然后讨饶。
他对林子晗说，以后她想把整个家都装修成粉色也没关系，只要她是他的就好了。
林子晗就会停下忙碌的双手，又仰起小脸，假装很凶的去吼他，让他买一杯奶茶来给他赔罪。
他就会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两个人一起喝一杯甜甜的奶茶……
刘升带着笑意回想这段往事，不知为何，过了这么多年，记忆还是如此清晰，又想到早上那杯奶茶……
一声轻微的“滴”声。电梯到了，19楼。
她敢住这么高的楼层了？时光匆匆，她终究不是记忆里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了。
房间是密码锁。林子晗不想让他不要看到，刚要提醒，一转头却发现他早已转过身子。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林子晗的嘴角却带着笑。
“好了，进来吧。”林子晗率先进屋，略有些不自然的说，“你自便，我先去换件衣服。”
刘升点了一下头，也没有扭捏。脱了鞋子，却站在玄关迟迟不动。
真是奇了怪了，他的身姿一直是很挺拔的，可偏偏会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黑袜子在木色的地板上格外显眼，刘升抬眼看着她，林子晗这才发现家中没有适合他穿的拖鞋。
“家里没有拖鞋，只好委屈你了。”林子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不是你说的送我到楼上就走吗？怎么还不走？
“不委屈。”刘升淡淡接了一句，俨然没把自己当客人，越过林子晗往客厅走去。
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林子晗也不管他，径直走回了房间。
刘升在客厅里慢慢地转着，客厅铺了地毯，只穿着袜子也不觉得脚凉。
这个房子看起来是林子晗自己装修的。倒是和小时候她口中那个满是粉红色的房间不太一样。
色调是以蓝色白色和灰色为主的，雅致简单，但也有种冰冷的感觉，不像是林子晗喜欢的。
应该是：不像是从前的林子晗喜欢的。刘升自嘲地笑笑。
家里没有装电视，本来应该放电视的地方，是一整面的书柜。
刘升踱步过去。书柜里满满都是书，从天文地理，到生物科普，再到中外文学。各种种类的书，应有尽有。
刘升注意到其中一个格子，上面都是什么？凑近了看：《缝纫机使用方法》《做律师要知道的100件事》《成功学：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会计》……
刘升弯起唇角，继续看。
当然这面书柜上，也有整整一个格子摆放的，全部都是林子晗以“大小姐”这个笔名所出版的所有小说。
小说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从《独家暗恋》《我不是吃货》，然后是《声声入心》《红色奶茶》等等等等列了整整三层书柜。
凑近了看，刘升发现每一本书都不是只有一个版本，而是有两个或者三个版本。
当然，还有的小说有更多版本，包括港台版的，泰版的等等。
看起来，林子晗是在自己家里整理了出版过的所有小说大全集。她的粉丝应该做梦都想拥有这样一套大全集吧。
刘升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林子晗的成就。
她平时到片场去，只随身携带一本薄薄的macbook，低调为人，但只要见过这一面书柜的人，都会明白她平淡表情下的底气。
看来，曾经那个有些矫情的小姑娘，这么多年真的是有在好好生活，而且闯出了一番自己的天地来。
刘升隐隐有些喜悦，以及骄傲。
网上有那么多人质疑大小姐，不就只是一个写言情小说的作家吗？凭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凭什么她的故事就是ip，能影视化，有声化？
她不就只是把门关起来，去幻想一些爱情故事吗？她获得了如此大的成就，有如今的地位，有太多的金钱。
这对于勤勤恳恳在工作岗位上努力的人们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呢？
在刚带肖梓鸿的那两年里，刘升偶尔也会看到这些评论。
那时的他还不认识这个名为“大小姐”的言情作家。
当他带着肖梓鸿在饭桌上为了一个角色做低伏小，陪着笑脸，疯狂地往自己的身体里灌酒的时候，他也会冒出这样的念头。这些人的成功是不是太过容易了？
可是当他看到林子晗家中这一整面的书柜时，不用任何解释他就明白，没有人是能够随随便便成功的。
书柜旁边是一整面落地窗，落地窗下铺着厚厚的地毯，上面放了一个浅粉色的蒲团，一张小桌，另外一侧放了一个深蓝色的懒人沙发。
这个地方倒是他喜欢的。
刘升看了一眼卧室的门，林子晗还没有出来。想了想回到书柜前面拿了一本独家暗恋，坐在懒人沙发上，随意翻看起来。
林子晗在卧室自带的洗手间里把衣服脱下来，想了想，还是冲了一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换好衣服出来。
那件黑色衬衫还随意地扔在地上，林子晗捡起来，刚要放进洗衣机，又慌张的把黑色衬衫拿出来，对着灯光仔细的看上面有没有沾到些许痕迹。
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林子晗还是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算了，待会儿把人送走，手洗一下，等干了再拿去给刘升吧，他应该也不缺这一件衣服穿。
林子晗又把洗澡时候沾湿的发尾吹了吹，披散在肩膀上，这才打开卧室的门出来。
刚一走到客厅，林子晗就看到刘升坐在自己最喜欢的懒人沙发上面，脸上盖着自己的第1本小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林子晗没有叫他，轻轻地走到沙发旁边。
她也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叫醒他，就静静地看着他。
只觉得内心的一块地方，仿佛被填上了。
好像这个懒人沙发放在这里，就是应该给刘升躺着睡觉的。
“别的都听你的，只是客厅能不能给我留一个懒人沙发啊！”
这是《红色奶茶》里男主角的一句台词。林子晗脑中突然冒出来的。
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快忘记她笔下的情节，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她的幻想。
林子晗托着腮，回想起上午的那个拥抱，现在想来仍然让人安心，让人脸红。
刘升突然拿掉脸上的书，和林子晗的目光撞到一起，两个人都是一怔。
刘升微微坐起身来，林子晗还保持着低下头的动作，没有丝毫反应。
随着刘升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空间似乎一下子变得很狭小。
林子晗红着脸，垂下眼睛，只能看到刘升白色的t恤塞在运动裤里。
刘升慢慢地越靠越近，两个人的鼻尖马上就要碰到，呼吸也渐渐交融在一起。
林子晗始终没有退开。
然而，就在两唇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刘升转而把头抵在了林子晗的肩上。
林子晗肩膀一抖。
刘升仍是那副熟悉的语调：“我以为你只是去换件衣服，没想到你还顺便洗了个澡。”
林子晗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然在这儿，又听刘升笑道：“我今天可是帮了你大忙，子晗该怎么报答我？”
林子晗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两个人拉开距离。
林子晗说：“晚上我做东，请刘大经纪人吃饭，不知道肯不肯赏脸？”
刘升站起来往门口走，拿起玄关的钥匙：“那就说定了，子晗可不要反悔，我先走了。”
刘升换好鞋，打开了门。
林子晗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又补了一句：“不如把陈木也叫上吧。”
“砰”的一声，门应声而关。
留下客厅里站着的林子晗，心脏“怦怦”直跳，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