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相伴长情
“……呵呵。”公仪含涵笑了,“恐怕你误会了,三皇子是不会相信可雪的。”
“那大姐……”
公仪含涵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她最近风光无限,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
公仪可卿愣住了。
公仪含涵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可卿,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我的好妹妹么?”
公仪可卿脸上闪过慌乱之色,咬紧牙齿不言语。
公仪含涵冷冷道:“我问你,你是否真的希望我嫁给太子?是不是真心想要祝福我?”
公仪可卿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她,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公仪含涵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公仪可卿脸上浮起一层薄怒,她瞪视公仪含涵,道:“姐姐莫非忘了,祖父是为什么要将你指婚给三皇子吗?”她愤愤不平,“你不过是一个庶女,有哪里值得祖父费尽心思替你铺好道路?你这样对待祖父,你还有半点孝心吗?”
公仪含涵道:“我没忘。祖父待我很好。你也别忘了,祖父曾经是如何疼你爱你,你怎能如此狠毒,想方设法地加害于他?”
“你胡说八道!”公仪可卿怒容满面,“你这样诅咒祖父,是何居心!”
“我没兴趣陪你玩。”公仪含涵淡淡说道,“你若不想被罚的话,最好闭上你的嘴。”
公仪可卿恨恨地跺脚:“我就偏不闭嘴。”她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她突然听到公仪含涵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来献殷勤。”她的声音冷酷无情,“滚出去罢,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插手!”
公仪可卿一呆,随即反驳道:“凭什么!”她的表情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儿,“祖父吩咐过,我必须照顾姐姐,直到姐姐痊愈!”
“你照顾了我几年?这几年你可曾尽到一丝一毫的义务?”公仪含涵轻哼一声,“我看,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妹妹。”
公仪可卿咬了咬唇瓣,脸涨得通红,眼眶发酸。
公仪可卿气恼地跺了一下脚,终究是妥协了,道:“你等等,我这就让人去请祖父。”说罢,扭头离开。
公仪含涵眯起双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刚才的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也并非没有一丁点的作用,起码让公仪可卿暂时退避了,也省得麻烦,她不喜欢麻烦。
李管家恭敬地弯腰行礼:“是,大小姐。”
公仪可卿站在旁边,冷哼一声。
很快地,李管家带着几个丫鬟鱼贯而入,伺候着公仪含涵宽衣沐浴,然后将一套干净的亵衣拿了出来,交到她手上。
公仪含涵脱了衣衫,躺在屏风后的木桶里,享受着丫鬟的按摩。公仪可卿站在一边,忍不住道:“姐姐,你就是太懒了,这些粗使丫鬟竟然也要你亲自洗澡。”
公仪含涵淡淡扫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嫌弃她们笨手笨脚?”
“怎么可能?”公仪可卿连忙否认,“只是姐姐是嫡女,不必这样委屈自己。”她看着那些婢女,心中有些奇异的感觉,“我从前也跟着祖母学习女工琴棋书画,也算识文断字,但与姐姐比起来,差远了。”
公仪含涵笑了,没有说话。她的笑容浅浅的,像冬季暖阳照耀大地的温暖。
公仪可卿的神态有些尴尬,她垂下眼帘,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奇怪什么?”
“……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就出去吧,我不喜欢别人看到我的私处。”公仪含涵道。
公仪可卿咬了咬唇,脸颊飞起了羞涩的红晕。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出去。她走到门边,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欲言又止。
公仪含涵道:“怎么了?有事?”
公仪可卿踌躇片刻,低声道:“姐姐,其实……其实我也想为二哥求娶你。”
闻言,公仪含涵倒是怔忡了一瞬。她看着公仪可卿,仿佛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另外一个熟悉的灵魂。那灵魂正是她的妹妹,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情截然相反。妹妹天真烂漫,单纯善良;她聪颖睿智,谋略百出。可惜妹妹在某些方面,却远不及她。比如她的胆量,比如她的野心,比如她的骄傲。
公仪含涵看着公仪可卿,缓缓地道:“如果你想嫁的是别人,我可以帮你。可是你嫁的是我的未婚夫君。我不会帮助任何一个企图拆散我和夫君的坏女人。”她顿了顿,“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你觉得你的兄长公仪含钰也很优秀,他的确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可是我已经心悦他多年。所以,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吧,不要白费心思了。”
公仪可卿被戳破了心思,有些羞愧地撇开视线,低下头。
屋内沉默了许久。
忽然,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槛外,那人身穿华贵的蓝色宫装,头上簪满珠翠,妆容精致,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雍容的气度。她微笑地看着公仪可卿,柔声问道:“可卿,涵涵醒了吗?”她的目光落在木桶旁的一个婢女身上,“是谁伺候涵涵沐浴的?”语气温和、亲切,俨然是一副好嫂子的姿态。
那个婢女立刻跪拜道:“妾身是玉溪院的绣娘春花。”
“哦……原来是春花呀,你们都起来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先下去。”
两个婢女应声称是,便躬身离去,并关上房门。
女人慢悠悠地踱到床前,看着公仪含涵的侧颜,眼底掠过一抹嫉恨。这张漂亮的脸蛋是属于她的,她一定要毁灭它!她伸手撩拨了一下鬓角的发丝,轻声问道:“涵涵,近来过得可好?”
公仪含涵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她,问道:“你是哪位?”
女人微微勾起嘴角,道:“我叫沈氏,是二弟的妻子。”
“哦,原来你就是沈氏啊。”公仪含涵似是恍然大悟般,又道,“我记得我三岁那年,我爹爹给我办了一场满月酒。宴席之上,有一个姑娘,她是个庶出的小姐。她一进门,就拉着我说要和我做朋友。”她的神情有几分怀念,“我们两个人很投缘,每次一见面就聊得很好,我们经常一块玩耍。后来……我出阁了,那一年她就出嫁了。”她顿了下,道,“她出嫁的那晚,我偷偷跑去送了她。”
女人的表情变得哀伤。
“后来呢?”
“后来……我嫁到了驸马府。我在驸马府过得并不如意,我在婆婆手里讨不得好。婆婆待我冷嘲热讽,还经常欺负我,我的心中充斥着怨气,可我不能告诉二弟……”她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大姐,一字一句,语速急促,道:“二弟对我不好。我不能让他受苦,我不能让二弟吃亏。”
公仪含涵静静地凝望着她,神色间似有怜悯。
公仪可卿心里涌起一阵愤怒,她猛然甩袖离开。公仪含涵看着她的背影,叹息道:“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我明明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却不能陪伴在他身边。而是他明明深爱着我,却不肯承认。我的确有错,但是……他的错误同样也不少。他不该抛下我,我希望他能明白这一点。”她看了看桌上那杯冒着腾腾雾气的水,喃喃说道,“我宁可一辈子独守空闺,也不愿意跟他共患难。这世上,不管是皇家的荣耀亦或者皇室宗亲的利益,我统统都不想要,我只想安稳地过好我的日子而已。”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后来我的丈夫遇害了。他在战场上死于敌军箭矢之下,尸骨无存。我哭昏了几次。我当时真恨自己的懦弱,连自己喜欢的丈夫都保护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可是我还活着,因为我不仅仅是我的丈夫,我还是一国的公主,我肩上担负着复兴国家的使命……”
女人惊讶地转过身看着公仪含涵,问道:“你的丈夫是……”
“我的丈夫是西戎国的太子慕容昊。他是我的夫婿,也是整个西戎的英雄。我相信,只要我振作起来,终有一天能够完成使命,让西戎再次强盛,让西戎的百姓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她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坚定,仿佛蕴藏着莫大的力量,她的双眸泛起晶莹剔透的泪光。
女人的眼里闪烁着羡艳与妒忌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质问:“可是他既然死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西戎?”
公仪含涵的声音愈加悲伤了:“可我的丈夫临死前嘱咐我,要我好好照顾他的家人,要我好好抚养我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