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秦王世子
公仪可岚看了她一眼。
两人慢慢的朝前走去，一边聊着天。
公仪可岚问起公仪可阳与驸马婚期定在哪一日。
公仪可阳羞涩的笑了笑，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红晕，道：“就这两日了。”
公仪可岚微讶：“你们打算在府里办吗？”
公仪可阳道：“这次我跟驸马成亲，是要在皇宫举行的，不过我爹已经派人去禀报过了，陛下会准许我们在王府办酒席的。”
她顿了顿，又说：“我们这场婚礼，请了京城里的一众世家千金、官员小姐。除了我娘以外，其余的人我都认得，不会太冷清的。”
公仪可岚听罢，倒没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如果不是因为她曾救过秦王世子，又救了太后娘娘一命，恐怕她不会被封为郡主，也不会赐封号。在那些世族豪门的小姐们眼中，自己这个郡主或许是凭借关系进来的，不受她们欢迎。但若论实力，那些千金小姐们加起来都未必打得过她一个人。
公仪可岚问：“可阳，你觉得秦王世子怎样？”
公仪可阳愣了一瞬，旋即红着脸道：“秦哥哥人很好呀。”
公仪可岚又继续问：“那你喜欢他吗？”
“呃……”
公仪可阳咬了唇，支吾道：“我、我也说不出喜欢不喜欢的，我只是觉得秦哥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子。”她迟疑了下，又问，“姐姐，你为何忽然提起秦哥哥？”
公仪可岚摇了摇头，轻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他了。”
她的语气淡漠，似乎不含情绪波动。
公仪可阳道：“姐姐，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公仪可岚垂下眸子，轻声说道：“从前的事……都忘记了。”
“嗯。”公仪可阳握紧了她的手，“那你不要难过。”
公仪可岚抬头看向她，笑了下：“我不难过。”她顿了顿，“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
公仪可阳的脸庞上露出几分黯然：“秦哥哥是个好人，只是他不该招惹你。他害死了你……”
话音刚落，忽然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一股浓郁芬芳的草木香气弥漫开来。
“好香啊。”公仪可阳惊叹，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一株粉白色的兰花悄无声息绽放开来，它的花瓣上流淌着水珠，晶莹剔透，散发出醉人的幽香，仿佛在诉说着春天的到来。
公仪可岚伸出右手指尖，碰触了花蕊。她轻声道：“好漂亮。”
她闭着眼睛，仔细的闻了闻花蕊中散发出的花蜜味，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真香。”
这朵花，是公仪可岚最喜欢的兰花，也是她种下的第一朵花，因此叫它“雪玉兰”。
公仪可阳也跟着闭上眼，嗅了嗅花香。
她忽然说：“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有点冷了？”
公仪可岚道：“没有。”
“那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有些热。”
“……”公仪可阳皱眉，“可是你的额头都是汗。”
公仪可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是有点热，可能是天气热吧。”
“不应该啊。”公仪可阳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现在才初夏，怎么会这么热啊？我觉得好奇怪哦……”
公仪可岚安慰她：“别担心，也许是因为我的衣裳太单薄了。”
公仪可阳抿了抿唇，神色有点凝重：“你不会是着凉了吧？”
公仪可岚笑了笑：“我好好的，怎么会着凉？可能是因为我昨晚睡得太晚，今早又没吃饭，所以身体虚弱吧。等回房再吃碗汤药喝下，应该没事的。”她拍了拍妹妹的手，道，“走，咱们先回屋吧，免得被祖母看见了。”
公仪可阳点点头：“嗯。”
两人便快步离去。
在他们走远后，一丛翠竹背后，隐藏着两双黑沉的眼睛。
那是秦王世子身边侍奉的仆役，他们目送公仪可岚姐妹离去，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随即迅速的隐匿在暗处。
秦王世子坐在湖泊边，静默不言，只用深邃的视线遥遥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
直到那两道纤瘦娇俏的倩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
旁边，另一个仆役凑上来，说道：“世子，我瞧那位郡主似乎有点异常，她似乎不像是传闻里的那般纯良。属下猜测，她是否察觉到您的心思？”
秦王世子道：“她当然知晓我对她的心思。”
仆役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告诉她真相？属下以为，她应该不希望世子娶妻纳妾的。”
秦王世子嘴角扯出一丝讥嘲的笑：“娶妻？她根本配不上我！她只是个孤儿，是我母妃的婢女，她连姓氏都不曾拥有，凭什么嫁入秦王府做世子妃！？我秦王世子，绝不容忍这样卑贱的女子踏足秦王府一步！”
仆役立刻跪伏下来，诚惶诚恐的求饶：“世子恕罪！属下并非质疑您的选择！”
秦王世子站起来，道：“起来吧。”
仆役松了口气，缓缓起身。
他恭谨的退到一侧，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公仪可岚，是你的错！
若非你的缘故，秦王妃不仅要被休弃，还要遭遇厄运，这是你咎由自取！
“我们走吧。”
“是，世子。”
……
这日傍晚时分，秦王府后院里的花圃中，盛开着美丽绚烂的桃花。花瓣飘落，洋洋洒洒，宛若雨丝，铺满整个院子，令人赏心悦目，亦令人沉迷。
花海中，公仪可岚仰首眺望，眼中有泪痕滑落。
这时候，公仪可岚的丫鬟碧秀走近她身边，柔声说道：“大少奶奶，奴婢扶您回去歇息吧。”
“嗯。”
她轻轻颔首，任由碧秀搀扶着自己的胳膊，往前走去。
一路上，碧秀问她：“大少奶奶是在想念大爷吗？大少奶奶不必忧虑，大爷一定会醒悟的，等他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公仪可岚道：“我没有忧虑。我只是在想，我的病是不是永远都好不了了？”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左臂上包扎的绷带。
“……”碧秀沉默一阵，说道，“其实奴婢也不知道，毕竟，这病症古怪，医师也诊治不出来。”
公仪可岚沉默着。
忽然，一道清脆稚嫩的童声传来：“二姐姐、三姐姐！”
温之雯和温之雅从不远处跑过来，温之雯扑进公仪可岚怀中，抱住她的脖颈撒娇：“大哥哥今天去哪里玩啦，也不叫上雯儿！”
“雯儿乖，”公仪可岚微微笑了，“等你爹娘忙完就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嗯嗯。”温之雯欢呼，随即又嘟了嘟嘴，“二姐姐，我刚刚听下人说，今天有人来找你呢。”
“谁呀？”
“一个男人，好凶好坏的，差点把下人吓哭了。二姐姐你千万不要理他，最好躲起来不要出门！”
公仪可岚愣了愣，旋即脸色发白。她咬紧牙关，道：“雯儿不要乱说话。你忘记上次那个坏叔叔打的你鼻青脸肿了吗？”
“嗯嗯，我才没乱说呢。”温之雯委屈极了，“我听爹爹说，他叫什么……秦……秦王世子！”
公仪可岚身躯微晃，险些摔倒在地上。幸亏一旁的碧秀及时伸手托住她。
公仪可岚苍白着一张脸，颤声说道：“雯儿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情，知道吗？尤其是……尤其是你爹爹……”
“为什么呀？”温之雯歪着脑袋问。
公仪可岚急促喘息几声，才勉强说道：“因为……因为，这个秦王世子很厉害，他……他不喜欢别人跟他作对，所以你千万不能惹恼他！”
温之雯露出茫然表情。
公仪可岚道：“我们赶紧回去吧。”她抓紧了妹妹软绵绵的小手。
温之雯不明所以，只好乖巧的点头，牵着姐姐的手，跟在她身后，往正厅走去。
……
秦王世子离开公仪府，乘车返回秦王府。
回府以后，秦王世子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径直来到秦王妃的住处。
他走进去，看到秦王妃坐在梳妆台前，怔忡的看着镜中的美妇。
秦王世子叹口气，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
秦王妃转过头来，露出浅浅的笑颜：“夫君。”
秦王世子抬手，拂过她鬓边散落的一缕乌丝，柔声问：“我刚刚去了一趟公仪家，见到他们了，我想，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你的死讯。”他顿了顿，眸子阴郁的看着秦王妃，“我不会原谅那个女人。”
秦王妃怔怔的盯着他，慢慢流下泪水。
她的手颤抖着抬起，抚摸丈夫英俊硬朗的脸庞，喃喃说道：“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可是我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
“你要答应我，不论如何，要保护自己的身体。”秦王妃擦干净眼角的泪水，说道，“我只有你了，若是你没了，我……我也不想独活。我宁愿跟你一同赴黄泉，也不愿意一个人活下去……”
秦王世子眼中涌出湿润，他搂住她颤抖的肩膀：“好，我答应你。”
他的声音低哑，眼眶泛红。
秦王妃破涕为笑：“夫君，你不能骗我。”
秦王世子认真的承诺：“我绝不会骗你。”
秦王妃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神充满依恋与眷恋。
秦王世子轻吻了下她的脸颊，“我走了。”
公仪可岚躺在床榻上，听到脚步声响，她睁开眼睛，看到温之意端着一个小瓷盅进来。她看到温之意的时候，神态自若，只淡淡的唤了句：“二嫂。”
温之意笑眯眯的看着她：“阿岚醒了啊？快把汤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