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自问
慕然接收到那个眼神立马低下了头，耳尖泛起红。
还好，酒吧里灯光黑暗，别人看不见。
她颇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
周寻晴发现她不再抬头看自己，心中泛起失落。
这家伙怎么了？怎么在这种时候低着头一言不发？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不开心吗？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事儿没处理好？
她想东想西，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台下问问她。
但是不行，做事要有始有终。
她得先把手头事忙完才行。
音乐会一直持续到了凌晨四点，先前激昂的音乐也慢慢的变得舒缓，遮盖掉之前的热闹，还有不少人被勾起了困意。
时予墨就是其中一个。
她靠在萧霁清的肩头打瞌睡，萧霁清的余光一直在她身上。
她静静注视着时予墨，脑海里却出现了别的声音。
“萧霁清，何时回宗门？”
有声音从神识海里传出，萧霁清被吓了一跳，赶忙闭眼。
她心中奇怪，进入了识海。
是有人在找自己吗？
识海中，雾茫茫的一片，她看见一红衣身影，站在自己的命树下，正背对着自己。
从身形看，她觉得无比熟悉，可又好像没有她的记忆。
“你是谁？”
她疑惑开口，对方缓缓转身，同她四目相对。
“你觉得呢？你现在所贪恋的对得起你往日所修之道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声音裹挟着冷意，让萧霁清心凉了半截，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
这时候萧霁清看清了。
跟自己面对面的人，是自己，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
对方正嫌弃的盯着她，目光中夹杂着萧霁清所看不明白的情绪。
萧霁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识海里会出现另一个自己？这东西是怎么出来的？
她定了定心神，坚定开口。
“我随心之所向，有何对不起？”
就连师尊也说让她随心，这东西凭什么在这种时候来谴责自己？
萧霁清心中泛起不安，对面嗤笑了一声。
“心之所向？你当年口口声声说你要得道飞升，你要得道成神，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沉迷红尘，沉迷情爱，你的那场天劫，你是不打算渡了吗？”
对方缓缓地，一步一步的逼近她，顺带着一句一句的反问。
“你以前靠近她，只是为了恢复灵力而回来继续修行，而后面，开始心疼，开始动情，甚至与她同床共枕，把修行之事抛之脑后……”
眼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萧霁清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嘴里低喃道：“天劫……”
是啊，自己还有个雷劫没过，在不确定的未来里，那场劫难还是会找上门的。
那天那个雷劫，是红玉帮自己挡下来的，如果没有那块红玉，自己已经神形俱毁了。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中堵的厉害。
红色的自己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看着她这逃避的样子，开口质问。
“是啊，你的天劫，你的所求，只要渡过去，就飞升了，你现在留在这，是在干什么？真不思进取！”
萧霁清觉得头疼，这感觉像极了以前在宗门授课老师絮絮叨叨自己的模样。
她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叹了一口气，压下一掌将她拍飞的冲动。
对着自己的这张脸，她属实是下不去手。
“你不会明白的……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面对这些质问，她一句都答不上来，只能被迫转移话题。
目标……以前的目标很明确，而现在的，自然也该明确。
身为仙君，她过够了那种枯燥无味且麻木的生活，但先前口口声声说要飞升，要将自己这一身的天赋发挥到极致。
眼前这个，是来影响她心智和目标的吗？
之前都没有遇到过……为什么忽然间出现？
对面听见她这句话，手中变幻了一本书，恶狠狠向她砸来。
萧霁清见书朝自己而来，赶忙伸手接下，拿在了怀里。
看了看封面，是自己以前常看的心法口诀。
她愣住，不明所以。
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这些了，好像来到这里之后，她把重心都放在了恢复灵力和时予墨身上，有精力时都在研究怎么。把空间里的灵草那些做好吃。
“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对你那么了解。”
她盯着萧霁清，就好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
萧霁清回避她的目光，想往后退。
但是已经无路可退，她已经在识海的边缘。
“呵，我是你心之所想，你以前的目标，你心底的念想与坚持，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以前的自己吗？”
“她一个凡人，值得你爱吗？你们经得起时间吗？千百年后，她最终会化作一捧黄土，而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了，继续你的道，继续你的修行，你现在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对面的自己言辞犀利，萧霁清找不出话来反驳。
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只觉得识海中的这个太过聒噪。
对得起吗？
以前的她是努力的，上进的，不会有杂念生出。
眼前的这个人，明显就是自己以前未曾斩掉的执念。
她会把执念塑造起来，堆叠起来，如今反倒成为了困住自己东西。
萧霁清咬牙，把书狠狠的往回丢，砸在了她的脸上。
“你算什么？别妄想掌控我的心智！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凭什么我选择修道就不能选择爱她！我就要跟她天长地久。”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坚定，寻思着这个人会不会发怒。
可对面只是将书捡了起来，对她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便缓缓的朝着命树走去。
她的身影萧条寂寥，仰头看向了命树。
“你变了，你的道心变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凡人的寿命，只是弹指一瞬，你到现在不也无法确认她的身份，如果她的身份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你会接着坚持吗？”
她离开，就连背影缓缓消失在迷雾中。
萧霁清咬牙。
“我当然会！这点不用你来说！”
她说出口，随即猛地睁眼。
耳边传来轻柔的音乐声，自己同时予墨，都还在酒吧里。
萧霁清看了看她肩头的时予墨。
“予墨……”
她轻唤，时予墨并没有回答她。
时予墨睡得很沉，但皱着眉，想来梦见里并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