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么巧
脑海里闪现出来一个深刻的画面。
年少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少年组的乒乓球赛，那一年他七岁，在一众少年组的对手中，他是佼佼者。
但最后他输在了这张球桌上，对手是一个穿着粉色的运动服的小女孩，扎着两个高马尾，哭着鼻子把他打赢了。
与眼前的场景无限重合了起来。
她的身影没有太大的动作，对手只是一个小男孩，她不需要用很高的技巧或者特别厉害的水准去应对。
但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打得自然极了。
比赛是在小男孩摔下了球拍那一刻停止的。
叶汐暧看向了对面的小男孩，小男孩气鼓鼓地道：“我不要和你玩了，你这不是欺负人，让我一个球都接不住，我一点都不好玩，光顾着给你捡球了。”
她走到了小男孩的身体，搂着他的肩膀，脸上不由笑了出来：“既然我打成这样，你不乐意和我玩，那你这么对其他小朋友，他们也是觉得你太难对付了，他们摔球拍，不就和你一样了，比赛要赢，固然很重要，但玩的高兴也很重要。”
小男孩耷拉下来了脸，他委屈道：“姐姐，我知道错了，你这么厉害，你一定练过吧？”
小男孩抬起了眼眸，望着了叶汐暧，期待着她的答案。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这么小的时候，打过，还挺厉害的，不过现在不打了。”
“为什么，既然你喜欢，为什么不打了，姐姐，你不知道要坚持不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我看你就是半途而废，一点都不是好榜样。”小男孩皱了皱鼻梁，一副模仿大人教训人的样子。
叶汐暧看向了他，想到了自己。
她在他这样大的年纪，太享受了掌声的洗礼，甚至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一天会从高处跌下来，粉身碎骨，再也没有勇气站上去。
“是啊，所以，你别学我。”她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斗志了。
她都怀疑陆娟故意让她过来被鄙视的，如果三年前，她要放下之前，或许听到这番话，她可能会动摇了，可三年后的自己，她认为早就没有了资格。
“我才不要学你，我的榜样是孙辰恺哥哥，我要成为他那样的乒乓球手。”小男孩仰起头来，意志风发。
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叶汐暧反应过来，上周末后来发了一条短信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他有成为别人榜样的资格。
“我没有这么弱的徒弟。”一个冷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叶汐暧听到声音，回头看过去，真不能在背后说人，人就会从天而降的，他穿着蓝白条纹的衬衣，配上了浅色牛仔裤，看起来像是今天的阳光一样清新宜人。
最近她是撞邪了吗，怎么老是能撞到他。
小男孩已经立马跑过去孙辰恺的面前，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撸了撸小男孩的脖颈，小男孩朝着他不停笑着：“哥哥，我给你丢脸了。”
“知道就好。”小男孩教训人是从这位师傅的吧，简直如出一辙。
两人走到了叶汐暧的面前，叶汐暧双手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黑色运动裤，然后笑脸抬起来，尴尬兮兮道：“这么巧？”
孙辰恺点头：“嗯。”
言语淹没了，叶汐暧倒是也习惯他这种对话模式。
“是啊，哥哥，你应该下个周末来才对，我都数着日子，怎么会记错呢？是双周的周末，这周是单周。”小男孩掰算着。
孙辰恺瘪瘪嘴，看向了小男孩，随后又解释道：“答应院长买的运动器材到了，我就送过来。”
“真的吗？太好了，有乒乓球板吗？”小男孩雀跃地跳起来。
他点头。
小男孩一溜烟就跑过去了。
他跑了一段，又回头过来，道：“哥哥，这个姐姐太嚣张，你帮我教训她一下，要打败她哦。”
说完冲着叶汐暧做了个鬼脸，叶汐暧抬手，做了一个打他的势头。
然后看到孙辰恺将眼光扫视到她的身上，她立马将手放下来藏了起来，半天憋出来：“我就是……和他闹着玩。”
“我知道。”孙辰恺回了。
让她半天悬着听不懂话了，他是知道什么？
和这样意会的对象说话，挺难的。
“走，去打一场。”他指了指那边的乒乓球桌。
“我这往枪口上撞，明知道是一场没有比就输的比赛，我为什么要打？”叶汐暧耸了耸肩。
孙辰恺饶有兴趣地看向她：“玩得高兴也很重要。”
这句话是刚刚她说给那个小男孩听的，他站那么远居然偷听到了。
啪啪打脸了。
她甩了甩头：“也是，反正冠军赢球都赢惯了，确实都没有刺激感了，找我陪练，我可是要收小费的。”
“以什么计算？”
她脑袋停止了几秒钟，她开玩笑，他没有听出来么，真是够笨了。
叶汐暧咳嗽了一声：“看我玩得高不高兴再说。”扬了扬嘴角，既然是过来散心，何不如就放开了玩，不能重回赛场，和这种强劲的对手玩，也是一种享受。
陪练的人似乎成了孙辰恺。
他们走到了这张乒乓球桌的面前，顺手拿起来了球拍，虎口握住了球拍，手接触到了球拍，就完全贴合了她的手，她摇晃了一下球拍：“如果我打不好，我也会像是那个小孩一样发脾气的哦。”
叶汐暧的笑，照耀着他的眼眸。
像是重合到了心里最合适的位置上了。
“我很期待。”孙辰恺回应。
下一秒，她自然地扎稳了马步，一双眼眸盯着孙辰恺的发球位置，准备好迎接他这场所谓的游戏，可她都不确定自己能有几分对抗他的力度。
剧本走向本就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而孙辰恺紧接着也拿出了自己的姿态，不过他放松了很多，先是在手心里颠了颠球，然后平放手心里，身体向前倾斜，站位与球台呈现九十度的直角，他的肘部抬高，臂膀展开到最高点，球下落到了右胸部时候，以快速摩擦击球，同时手腕往上抖动，一上来就用了他的招牌动作。
这是对对手的尊重。
而他也在测试，测试是否她看得清楚他所有的发球瞬间。
叶汐暧看到了来球过网，旋转度很快，她若是只挑，恐怕就已经是下网的遭遇，她的手已经跟着她的思路，一个侧身，用力搓球，球按照应该有的路线回击过去。
面对他的比赛，她以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之前脑海一片空白，反应会跟不上动作的现象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