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像一束热烈而盛大的光
许娇娇脸色一沉，当真是恶毒后妈，这是生怕她和顾长川的名声太好了！
顾长川厉声道：“我和许知青清清白白……”
钱桂芳白眼一翻，不耐烦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别人又不会相信。”
顾长川看着许娇娇：“许知青……”
他想说，如果许娇娇不想嫁，就算去告他耍流氓，他也认！
许娇娇冷笑一声，对刘福生道：“大队长，我要举报钱桂芳强行包办婚姻，破坏婚姻自由。”
“婚姻法规定，废除包办、强迫、男尊女卑、漠视子女利益的封建主义婚姻家庭制度，钱桂芳强行包办我和顾长川同志的婚姻，是封建主义毒瘤，是犯法的。”
“我要求大队严肃处理钱桂芳同志的犯法行为，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啥玩意儿？这就犯法了？!
众人都惊呆了，钱桂芳也惊呆了：“咋，咋就犯上法了？”
“哎哟，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好心给继子找门好婚事，还被说成犯法啊！”
“这城里来的女知青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刘福生脸色十分难看：“闭嘴！”
“钱桂芳，人家许知青说得没错，人家不愿意，你非要让人家领证结婚，就是强迫包办婚姻，是犯法的，告到公安是要被抓去劳改的！”
钱桂芳吓得一抖：“我，我没有，我没有强迫他们结婚。”
“我也是为他们好，对，我就是为了他们好！”
“谁让许娇娇已经被顾长川摸光看光不清白了，我这也是给他们指条活路，真不是包办婚姻的，真的。”
到这种时候，她还不忘往两人身上泼脏水。
许娇娇冷笑一声：“大队长，我还要举报钱桂芳散布谣言，诬蔑女知青不清白，诬蔑男同志耍流氓，诋毁革命同志，教唆我去举报顾长川！”
“她这种既犯法又严重破坏团结的坏分子，就该上报公社，先批斗再劳改！”
顾长川愣住了。
他都已经做好许娇娇去公社告他耍流氓的准备了，可是，小姑娘没有！
不但没有像沈冰玉威胁顾长泽那般威胁他，反而在为他说话，维护他的名声。
所以， 她是不是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嫌弃他？
顾长川心生希冀，眼中点亮光芒。
这个时代的人，法律意识淡薄，但是对批斗和劳改的恐惧印象，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刚才说钱桂芳犯法，她心里有点怕，但不多，现在说要把她送去批斗和劳改，她瞬间脸色煞白，差点吓尿。
钱桂芳腿都软了，急赤白脸道：“你胡说，我没有！”
“大队长，她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她情急生智，狡辩道：“我，我，顾长川是我儿子，我污蔑他耍流氓，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娇娇呵一声：“钱桂芳，你这个当后妈的，败坏继子名声，苛刻虐待顾长川的事情做得还少吗？”
“你是不是觉得村里大家都是瞎子傻子，看不见你的所做所为？”
她问刘福生：“大队长，这事你管不管？”
“顾长川同志人品贵重，舍己救人，做好事还要被污蔑，传出去，我们大队成什么了？”
“如果有人做了好事还要留下污名，以后谁还敢做好事？谁还敢救人？”
“在场各位谁又能保证自己和家人，一辈子平平安安，一点意外也不出？”
“到时再说有人见死不救，可就晚了！”
顾长川心头火热，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
小姑娘怎么能对他这么好！
从小到大，从他亲妈去世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别说维护他的名声，不往他身上泼脏水坏他名声，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现在，小姑娘掷地有声，说他人品贵重！说钱桂芳诬蔑他！
顾长川从未想过，贵重这个词，有一天还能用在他身上，从小到大，用在他身上的，向来都是些低贱，肮脏的词语，从来不会有什么好词！
他如同尘埃，埋在顾家的黑暗里，她像一束热烈而盛大的光，透进尘土，给他光明。
边上看热闹的人瞬间坐不住了。
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可人家许知青说得没错，谁能保证自己和家人一辈子不出意外，不需要人救？
要是好心救人还要被诬蔑，以后谁敢救人？
“许知青说得没错，大队长，这事你得管！”
“是啊大队长，人家顾长川明明是做好事，钱桂芳真是见不得继子一点好，张嘴就往人家身上泼脏水，打量谁不知道她恶毒呢。”
“顾长川多好一个小伙子，可惜有后娘就有后爹，这些年可受苦了。”
“大队长，你可得给人许知青和顾长川主持公道，我们大队可不是那不讲理的大队。”
许娇娇说：“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说得不错，请大队长给我和顾长川同志一个交待。”
“要是村里不管，我就去知青办，去妇联，去公社，去县里，去市里……总有一处能管的地方。”
她身上自有一股凛然气势，就连大队长刘福生都被震慑住了。
刘福生心里感慨大城市来的知青就是不一样，这威严，这气度，他从县里领导身上也没感受过。
钱桂芳这种只知道撒泼打滚的，在人家眼里啥都不是。
正好刘福生也想立个典型，就道：“许知青，这事儿你和长川都受委屈了，只是叔也不瞒你，这事要闹到公社去，会影响咱们大队评先进。”
“评不上先进，队里的福利会受影响。”
“不如钱桂芳由我们大队自己处罚，许知青你看行不行？”
队里的福利牵扯到整个大队的人，许娇娇没打算去动所有人的利益，那就成整个大队的公敌了。
许娇娇道：“行，我听叔的，总不能让钱桂芳一个人，影响我们大队所有人的福利。”
刘福生见她这么爽快，脸上的笑意不由深了几分。
这许知青果然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好啊，和聪明人打交道，他都能多活几年。
刘福生道：“就罚钱桂芳给村里挑粪，一直挑到过年，工分赔给许知青。”
钱桂芳：“我不……”
刘福生：“那就上报公社，让公社来处罚。”
钱桂芳：“……”
钱桂芳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