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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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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荆心蓦地一揪。

    “神机营的头头会连路都走不稳?”鬼手出声嘲讽后又忍不住问:“他到底是谁?”

    孟荆的目光担忧地盯着沈照简,嘴上下意识地回他:“我从前的夫婿。”

    鬼手听了这话,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一会儿说你从前的夫婿一家是经商的,一会儿又说你夫婿是神机营的头头,你耍我呢?”

    他火冒三丈,也懒得再废话了,径直举起那把恶贯满盈的大裁缝刀对着她。

    只是那裁缝剪刀刚刚举起,便被沈照简扔过来的一把腰刀给直接截断成了两半。

    鬼手愣了。

    这把大裁缝剪刀跟了他多年,他一直都没换过,今天竟然就这么被斩断了?

    孟荆看出鬼手老周的困惑,好心地回:“他的那把腰刀是百年玄铁做的,无坚不摧。你的这把大剪刀用了这么多年,锈迹斑斑还舍不得扔……所以会断。”

    鬼手脸上浮现出哭一般的表情,他像是个稚童一般捂住脑袋发出了极其尖利的叫声,紧接着,发疯似的向沈照简扑了过去。

    沈照简高烧还没退,刚刚甩出那把腰刀已经花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男人的尊严永远排在第一位,他强撑着一口气不想在她面前太狼狈,可尽管扶住了岩壁,还是脱力地慢慢滑了下去。

    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鬼手没想到他会突然扶着墙壁滑下去了,扑过去的时候没刹住,竟是生生被他绊倒,然后顺着山坡滚了下去,后脑刚好撞到了小溪边的一块青石上。

    再然后,就这么七窍流出鲜血来……

    孟荆:……

    她觉得这种死法很荒唐。

    但也就是这么一刻,孟荆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作恶多端的人真的会有天收。

    “过来…”沈照简半跪在地上,抬眼看她,喘了两口粗气,声音喑哑得不像话。

    孟荆的手脚都被捆了,闻言艰难地一路挪动到了他身边。他没什么力气,她过来后,他几乎是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身上,滚烫,很不正常的热。

    “怎么烫成这样?”孟荆心疼地开口。

    沈照简没说话,他整个人烧得恍惚,叫她过来倒也不是为了卖惨,只是看着她手腕上的绳子,觉得刺眼得很,想帮她解开。

    他的指尖滚烫,因为眼前一片模糊,所以解得也极慢。孟荆此刻一点也不想接受他这突如其来的柔情,她只想快点给这人脑袋上搭块湿布。

    山洞外就有个小溪。

    手脚的绳子都被解开后,孟荆所以扯了两块自己裙摆处的布料,让他们汲满了冰凉的溪水。

    将湿布挤干净。

    她随手搭了一块在他的额头上,又拿起一块给他擦了擦手。他身上的温度实在太高,她忙活了半天,那温度也愣是没降下去,她盯着他的外袍看了半响,最终半跪在地上,决定把他的袍子先给扒了散散热。

    他烧得迷迷糊糊,便随她摆弄。

    这一番摆弄废了她不少力气,可当外袍真的脱下来后,她傻眼了,他的肩膀处也就是之前被刀子扎的那个位置还渗着血。她下意识地隔着他雪白的中衣摸了摸,只摸到了有些模糊的血肉,没摸到纱布。

    她的动作很轻,可人毕竟是血肉之躯,他愣是疼得清醒了些,闷哼一声后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孟荆心虚又愧疚,一双眼巴巴望着他。

    这个伤口于沈照简而言,颇有些伤自尊的意味,他不想让她瞧,所以尽管没什么力气,还是执拗地重新把外袍又覆在自己身上挡了那伤口,然后继续微阖着双目休息。

    对方似乎感觉到他的拒绝和冷漠,安静了一会儿。

    但只是一会儿,随后又像个土拨鼠一样蹑手蹑脚地重新又把他衣服给扒开了。

    她也许以为他是睡了。

    但事实上,他只是没力气跟她计较了,更没力气问她当时是怎么舍得捅自己的一刀了。

    他感觉有利器将自己肩膀处的中衣划开了,没过一会儿那双细嫩的手也不知道拿了个什么玩意儿开始给他擦伤口,抹药。

    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心底潜滋暗长的不放她走的念头又深了一层。

    鬼手绑孟荆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这一折腾也已经快到三更了。山上猛兽毒蛇都不少,孟荆见沈照简没什么大碍了,心里挂念起柳生铨的生死来。她给这这人抹好药后忍不住又轻轻推推他:“你让朱佑报官没?鬼手说柳生铨被他妹子看上带走了。”

    她说这话说得极为小心,生怕沈照简不高兴。

    事实上,他确实很不高兴。

    “怎么?担心柳生铨扭头跟鬼手的妹子成亲了,然后你得做小?”他仰仰头,突然凑近她的耳朵,他嗓音喑哑,明明开口开得艰难,可说出的话就是如此的不中听。

    “才没有。”

    孟荆垂垂眼,因为担心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你在想柳生铨?”

    “嗯,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肯定想他,我又不是真没长良心。”她叹口气,细长的柳叶眉蹙得像两根细麻绳。

    沈照简盯着她瞧,明明是自己非要给她找柳生铨的,可当她的心思真分了些许给那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是醋坛子打翻了一样酸,会嫉妒,想发狂。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能不能少提别的男人,少折我的寿?”他苦笑了一下,低哑的话语合着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

    孟荆默了片刻。

    外头黑灯瞎火。

    她也不知道到底该上哪里找柳生铨。

    提也没多大用。

    她没再说这事了,而是用冰凉的手抚了抚沈照简的额头,她想着山体冰凉,他就这么躺在地上定是又凉又很不舒服,所以又给他调整了个姿势,将他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躺一会儿吧,天亮就好了。”

    孟荆柔声说着,许是因为疲惫,怀里那高大挺拔的男人睡着后没多久,她也沉沉地闭上了眼。

    夜里下了一场细雨,山洞外头淅淅沥沥,到了日出东山的时候那雨又停了,整个深山都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和花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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