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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多谢(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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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照简点点头,没再多问了。

    可两个喝了两整壶烧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快酒劲儿过呢?

    朱佑本以为自家殿下要回心转意了,所以惴惴不安地蹲在门口左顾右盼,就盼着孟荆能快点回来,可没想到的是,从早上等到了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了太阳落山,那两人都迟迟未归。

    沈照简窝在房间里看兵书,一派云淡风轻半点不着急的样子,但朱佑急得就快上房揭瓦了。

    这边比朱佑更急的是老神医。

    柳生铨怎么说也曾叫他一声世伯,他与柳家关系匪浅,柳家又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这万一要是在自己的神医谷出了事儿,他良心上是真的过不去。

    所以在太阳下山之前,他绷不住了,火急火燎地来找朱佑,让他帮着一起去山脚找人。

    “今日人但凡找到了,明日咱们歇一天,后日老头子我就跟你们出发去诊治那个端家小姐!”

    老神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也见着这回去的日子有望了,朱佑想着找到小王妃后,若是小王妃能再说几句软话,保不准王妃殿下还能破镜重圆。所以当老神医找上自己的时候,他又上赶子去恳求了自家殿下。

    “也不知柳郎君跟小王妃是怎的了,到现在都没回来,神医老头刚刚看起来很是着急,说山脚下有野兽毒蛇,柳郎君哪能保护得了小王妃,您不跟着一起去?”

    沈照简摇摇头,神色嘲讽:“她都乐不思蜀了,找她做什么?”

    “还是怕万一出事,您说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朱佑继续旁敲侧击。

    “那也是跟本王无关。”他就好似一道冷硬的铜墙铁壁,任凭朱佑怎么说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漠然态度。

    朱佑只好继续费口舌。

    可丝毫不见效。

    到这里,朱佑觉得自己已经使劲了浑身解数,他吸了一口气,最后尝试道:“那小王妃若是死了,那您给她收个尸不过分吧?”

    听了这话,沈照简站起来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冠,伸手掸去了袖口的灰,那神态庄重肃穆,仿佛真的是去收尸的一样。

    朱佑:……

    “走吧,去看看她死没死。”沈照简漫不经心地说着。

    朱佑:……

    神医谷位于巫山,山脚下开着大片大片的矮牵牛,穿过那漫山遍野的粉紫花丛便能看到一片梅林,此时此刻,孟荆正醉醺醺地躺在一棵梅树上睡觉,她手上还拎着烧酒的壶,那树足有三丈高,柳生铨比她先醒,彼时正抱着个树干,一脸忧心地往下看。

    他这不看还好,一看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孟姑娘,我……”柳生铨惨白着脸低低唤了一声,铺天盖地的晕眩感瞬间袭来,他抱着树干的手一时没抓稳,身下压着的那根枝丫也好巧不巧地断了,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他“啊”了一声,这一声刚好就把孟荆给唤醒了。

    她虽然还有几分醉意,但脑子够清楚,下意识地就拉住了柳生铨。

    柳生铨虽然瘦弱,但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孟荆伸手拉他本意是想把他拉上来,奈何这人太重,她竟是生生被他给拽了下去。好在她眼疾手快,左手拽了树干,才不至于真的摔下去。

    三丈的树,抵得上小半个城墙那么高。

    孟荆右手用力拉着这人,左手则拽着树干,一开始还撑得住,但后来越来越吃力,一阵凉风拂过,她是半点醉意也不剩了。

    而沈照简和朱佑到达梅树林的时候,刚好是她左手拽着的那根树干断裂的时候。

    她跟柳生铨两个人猛地往下滑,快要落地的时候,沈照简跟朱佑一人搂住了一个。

    “柳公子,你怎么这么重?”

    朱佑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搂住的是柳生铨,手臂承受重量的那一刻忍不住脱口而出抱怨道。

    “朱佑,你说话没有之前好听了。”

    但当孟荆用那双杏眼怒瞪着他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抱错了人。他怔了一下,想到这是他一直敬重的小王妃,下意识地把手给松开了。

    孟荆还没站稳,愣是摔了个屁股墩儿,她左手没什么力气,右手刚刚拉柳生铨的时候感觉听到了“咯吱”一声,所以此时此刻,哪怕是站起来这么个微小的动作,做的也十分费力。

    就在她艰难地挣扎着的时候,沈照简的手朝她伸了过来。

    他也不说话,只是示意她把手给他。

    如今柳生铨还没缓过来,朱佑又不敢扶她,她没得法子,只好将手递给了沈照简。

    这人面无表情顶着一张清清冷冷的脸,但手心却很有温度。孟荆被扶起来后刚想客套地说声多谢,但没成想他却猛地捏了她的右胳膊一下。

    “做什么?疼……”她疼得一个激灵,热泪到了眼眶愣是忍着没流出来,下意识地往柳生铨那个方向退了两步。

    “孟姑娘……”柳生铨刚好唤她。

    朱佑眼疾手快,忙上前搂住了还没完全缓过来的柳生铨:“柳郎君,你腿伤未愈,不宜多走动,咱们殿下有话要同孟姑娘说,他们在一起时日也不多了,你让让。”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郎君听话。”

    朱佑连赶忙哄带骗将这碍事的人带走了。

    一时之间,梅林就剩下了孟荆和沈照简两个人。

    孟荆捂着胳膊,因为疼痛一脸悲愤地盯着沈照简。他倒是也不在乎,往她面前走了几步,又伸出手在她的右胳膊上捏了捏,这次倒是比之前轻了一些。

    “脱臼了。”他说。

    “可能吧。”孟荆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捏她了,但因为畏惧疼痛还是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忍忍。”沈照简平静开口,一只手扶住她肩膀的位置,另一只手拽住她的右胳膊,用力往上撺掇了一下。

    钝痛。

    孟荆咬咬牙,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

    “动动看。”

    “嗯。”

    她艰难地晃晃手臂,瓮声瓮气说:“能动了。”

    “胳膊脱臼的时候为什么不松开他?”沈照简问。

    “我们江湖儿女,不做这样的事情。”她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尚未舒展开,但嘴却硬的很。

    沈照简看她这副样子,想到刚刚她向柳生铨那里后退的两步,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怎么也出不来。他心里发酸,但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仰头道:“你开始喜欢柳生铨了?”

    “还行吧。”孟荆说:“他本来腿上有擦伤,是不能喝酒的,但他见我了,也愿意陪我一起喝,他确实是个好人,这桩姻缘你不是乱选的。”说到这里,她突然认真地盯着他,然后道了声“多谢。”

    “不必。”

    沈照简瞥过眼去,只觉得这声“多谢”甚是刺耳。

    孟荆总觉得这人虽神色没变,但举止都透着股别扭劲儿,想了想,男人总是口是心非的,他虽让她嫁给柳生铨,但未必真想从她嘴里听到她夸奖柳生铨的话。

    可事实就是如此,在她心里,除了弱一点以外,柳生铨真的是百里挑一的好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昨晚的把酒言欢是真的过瘾。

    “沈照简,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吵架的时候总说我是陆家的不肖子孙,说我没出息所以躲在浩荡的皇恩后嘛?”她突然抬起头,认真发问。

    沈照简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嗯了一声。

    孟荆继续说:“我知道那个时候啊不仅你是这么认为的,朝廷里的百官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觉得一个女子治理不好大理寺,他们觉得大理寺卿的位置本该就是楚邵怀的,是我借着陆家遗孤的身份凭着圣人的恩宠抢来的,时间久了,连我自己差点也这么认为了。”

    “可沈照简你知道嘛?柳生铨他不一样,他说他一直很仰慕我是真的,他曾看过我在大理寺办过的每一宗案子,他明白我,他对我的喜欢不是流于表面虚假的喜欢,他是真的理解我。”孟荆的眼底突然有了星星点点的光,仰头看着沈照简的时候,有了眉飞色舞的神采。

    两年了。

    她活在怀化诗案的噩梦里,总觉得自己前半生所做的都是错的。

    卫慎跟她要真相。

    赵钲同她要忏悔。

    眼前这个明明自己就很混账的人还总觉得她是白眼狼。

    只有柳生铨不一样。

    他陪她饮酒,告诉她,她也有做的很好做的很对的时候,她的前半生不仅只有过错。

    “沈照简,我知道你恨我,我跟着你会成为你的累赘。昨天在没跟柳生铨把酒言欢之前我都想好了,如果你执意把我当个包袱丢给他,那我就直接骑马跑掉。但现在我觉得也没那么糟糕,我也愿意跟他先相处相处了。”

    孟荆的眼神坦荡如砥,说完这段话后,又突然特实诚地问:“你能跟我说说我们做夫妻的时候,我哪儿做的不好嘛?在跟柳生铨相处的过程中,我愿意把这些不好的地方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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