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仙高楼吟词赋 海棠应恨我来迟
回到家，开门就迎着扑面而来的香气，探身一看，桃蓁端正的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整齐的摆着饭菜，听到开门的声音，便起身迎接，帮着陈羽脱外套。
桃蓁看着一脸无措的陈羽说道“羽哥哥怎么鬼鬼祟祟的，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没什么”，陈羽也纳闷，回自己家怎么也跟做贼似的了。
从来没有这待遇呀，回到家有人专门做菜。
“等羽哥哥很久了呢，我再把菜热一下”，说着，桃蓁忙回到厨房，端上桌子上的莴苣炒肉准备重新热一下。
“蓁儿看到冰箱下面有肉呢，就切了一小块用来炒菜了，没切很多的。”
“没关系，以后随便切”，陈羽像进了陌生人的家一样，坐在餐桌上四处张望着，贴在家里的便利贴似乎少了一些，看来这傻丫头也挺用功的嘛。
古代艺妓，放现代来说，那也是严格自律、注重休养的明星，那个年代，知识也是一种自由，尽管对青楼女子而言，只是精神上的自由。
桃蓁把菜重新端上桌，又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身旁。
“站着干嘛，坐呀，吃呀，怎么不吃”
“坐，吃，快点，饿坏了吧”
听到这话后，桃蓁才坐下，但还是等着陈羽吃后方才动筷，期间还时不时给陈羽夹菜。
陈羽跟桃蓁吃饭还是挺有压力的，自己一个理科直男，生怕桃蓁犯职业病，给自己来个什么吟诗作对，便埋头吃起来。
吃完饭，桃蓁麻利的收了桌子，陈羽刚想溜之大吉，桃蓁早已上前恭恭敬敬倒了杯茶。
“请羽哥哥喝花茶”
完蛋，怕啥来啥，这傻丫头进入状态了。
旋即想到，不对呀，我是现代人，光中学课本的内容就已经很丰富了，我慌什么。
今天就给这傻丫头点颜色瞧瞧！
便把刚买的文房四宝递给桃蓁，桃蓁接过毛笔，眉宇间的伶俐气质升起。
陈羽看着桃蓁，先发制人，学着电视里的古代人说道
“还请小娘子赐教。”
“炎炎夏日，夜风习习，何不以入夜为题？”
“甚好”，陈羽答道，立刻在脑海中翻找关于水的诗句，唐诗三百首，总有一个适合自己吧。
只见桃蓁挥笔沾墨，毛笔舞蹈，飘逸的字迹，犹如流云在空中穿梭。边写边念到
湖山信是东南美，一望弥千里。使君能得几回来？便使樽前醉倒更徘徊。
陈羽听后心里咯噔一下
woc,宋词！不按套路出牌呀！
桃蓁是个宋代人，脑袋里赶紧搜索宋代末期的词。
思索片刻，苏轼何在？替我拿下此女!
陈羽答道：沙河塘里灯初上，水调谁家唱，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桃蓁听后意犹未尽，立刻提笔写下，对着陈羽说
“这词描绘夜晚江景，可流传千古呀”，我一会要把它贴在屋子里。
别贴了，你自己写着玩玩就好了。不得不说，桃蓁的毛笔字写的真好看。
见自己落了下风，桃蓁的胜负欲噌的一下就窜上来了。
“不行，咱们还要下棋呢，我那天收拾杂物室，恰好看到了”
姑奶奶，围棋我就是新手，五子棋还好吧
“不行不行，就要下棋！”
于是，桃蓁欢呼雀跃着摆下棋盘，陈羽苦逼的陪着下，惨败
见桃蓁在那里臭屁，陈羽也无可奈何，桃蓁眼疾手快，喀嚓，闪光灯一拍，一哭一喜的两个人就这么印在了桃蓁的手机里。
“走点休息吧，明天你还得继续玩电脑呢”
桃蓁抱着写下的诗词回到卧室，俏皮的回过头对着陈羽吐了吐小粉舌。
“你还会画画是嘛？”
“当然会了，梅兰竹菊，蓁儿可是都会的呢，明天就画给羽哥哥看”
买了些文具给这傻丫头，看来确实买对了，桃蓁怎么也是个文化人，真是捡到宝了。
古人逛青楼，确实得需要几把刷子才行，不知道桃蓁的技艺，在现代要如何发挥呢？陈羽不经意间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
等桃蓁洗完澡出来，陈羽正准备回房间，看到桃蓁穿的红色睡衣，
不得不说，每次看到她洗完澡出来，陈羽都觉得眼前的姑娘实在是太美了。
“桃蓁，你能给我讲讲，当初你在清雅阁，读书人去听曲，都有些什么步骤呀？”
“规矩可多着呢，而且清雅阁来的都是些达官贵族。”
桃蓁在客厅踱着步缓缓说着
“首先客人们会进楼点杯花茶，要点杯花茶才能上楼呢。上了楼，需要让丫鬟们支酒，
客人们会在一起喝点酒聊聊天，期间如有佳作，会有人抄录下来帖子在外面。”
“那岂不是需要很久才能见到？”
“当然啦，哪有那么容易见到陈姐姐，陈姐姐当时可是很多读书人争相求见呢”，桃蓁说完，眼里还有一丝羡慕。
“然后挑选那些才华横溢的公子们，如果诗词没有入陈姐姐的眼眼，这关定是过不去的。”
“然后就是打茶围啦，客人们一起聊聊天，赛诗作赋，给打赏小费。
一般这个时候姐妹们都会补补妆，在屏风后面听一听，判断哪个更符合心意，如果分辨不了，还要出来进行面试呢”
陈羽头大，“还要面试？”，怪不得当初李师师，连宋徽宗见上一面都难呢。
“那当然！我还记得，当初欧阳太守，才艺超群，笔法更是出神入化，与陈姐姐很聊得来呢，当时我只是在旁边伴奏，陈姐姐主动邀他入幕，第二天才送走欧阳太守
陈姐姐那天可高兴了呢，说她遇到知己了，姐妹们都很羡慕，也都想知道知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桃蓁说的欧阳太守？莫不是欧阳修？眼前这小姑娘，竟然见到过活的欧阳修！
“只是陈姐姐后来就没怎么邀请过别人入幕了，偶尔有，也是弹一首曲子就送客了。
蓁儿知道，陈姐姐一定是想念欧阳太守了，只不过尊卑有别”
“柳絮已将春色去，海棠应恨我来迟。”，陈羽听到桃蓁的话，若有所思的低吟一首，诗词仿佛穿过千年岁月，将古人所处的心境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世人眼中。
桃蓁听到后眼前一亮，满脸不可思议，快步走到陈羽跟前，双手握着陈羽胸前的睡衣，
陈羽只觉清新的发香迎面扑来，带着桃蓁这丫头激动的心绪。
“陈海棠，那是姐姐的名字！姐姐她在哪里？”
“这是当时欧阳修回到清雅阁后给你姐姐写的诗，你姐姐，真是找到了知己。欧阳修，可是流传千古的文学家呢。”
陈羽大概也清楚了一些细节，欧阳修几年后调为汝阴太守，那时女子早已不知去向，故写诗一首表示惋惜，看来桃蓁的姐姐并没有一直留在清雅阁。
“那真的太好了，姐姐终于能开心了。”桃蓁如释重负的笑着。
欧阳太守，真的没有辜负陈姐姐的心意，陈姐姐，你说找到了知己，原来都是真的，陈姐姐没有骗蓁儿呢。
桃蓁心里喜笑颜开，笑容挂在脸上迟迟不曾褪去。
“欧阳修一生充满坎坷和挫折，但他始终坚守自己的信仰和理想，致力于文学、史学和政治的研究和创作，你的陈姐姐没跟错人。”，这下你放心了吧。
陈羽没有把残酷的真相告诉桃蓁，在桃蓁心里，陈姐姐是亲人一样的存在，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能过上好日子呢。
斯人已逝，生者唯有努力活下去，才能好好的告慰他们。
晚上，看得出来桃蓁心情很好，哼着小曲跪在陈羽面前为陈羽洗脚，纤细的手指灵动的触碰着陈羽的脚趾，陈羽坐在沙发上没有再说什么
桃蓁经历这么多艰辛还能如此乐观面对生活，想来她想要的也很简单朴素。
陈羽也越发觉得眼前的姑娘是如此的坚强，桃蓁没有理由在这个和谐社会过的不好。
洗完脚，陈羽催促桃蓁也早些休息。
陈羽换好衣服后自顾自的躺着，今天又是奇妙的一天呢。
桃蓁缓缓躺下，睡前还一直念叨着
海棠应恨我来迟
“陈姐姐，你一定不恨欧阳太守吧，就算是恨，应该也是像棒打鲜橙那样的恨吧”
“陈姐姐，你一定，一定很开心吧。那羽哥哥，算不算我的知己呢？”
困意来袭，桃蓁渐渐闭上了一直含笑的桃花眼，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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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史有云：欧公闲居汝阴时，二妓甚韵，公歌词尽记之，筵上戏约，他年当来作守。
后数年，公自杨移汝阴，其人已不复见矣。
询之，答曰，一女病逝，一女淹溺后不复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