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曹操的决断
献帝陛下离开长安，以洛阳为目标。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各地诸侯那里。
对于离开李傕、郭汜的天子，各诸侯都在讨论应该如何对待。
在目前各诸侯中，袁绍是最为突出的存在，他的动向备受世人关注。
于是，沮授为了进言保护天子，站了出来。
“您听说献帝陛下离开长安了吗？”
“当然，知道了，那又怎样？”
“那么，我建议务必将献帝陛下邀请到邺县。”
袁绍听了沮授的话，陷入了沉思。袁绍从自己的角度考虑了迎接天子的好处，但却无法理清头绪。
“这么做有什么意图呢？”
“是这样的。主公您曾是反董卓联盟的盟主。如果您迎接献帝陛下并让他安稳下来，那么联盟的意义就得以实现。主公的名声也会越来越高。”
反董卓联盟的成果确实只是把董卓逼退到长安，世人确实有这样的看法。
最终，被评价为完成讨伐董卓大义的是吕布，袁绍对此并不满意。
但是……
“我反对。”
在袁绍苦恼之际，郭图站出来说道。
“恕我直言，如今的汉王朝已经走上了衰落之路。邀请献帝陛下意味着要为复兴而努力，但这恐怕是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
“没错。我们事事都要看献帝陛下的脸色行事，这样我们就无法随心所欲地制定军事策略和进行侵略了。”
郭图的意见得到了淳于琼的赞同。
实际上，袁绍的想法也与淳于琼相近，所以很难接受沮授的意见。
“但是，如果其他人拥戴献帝陛下并利用诏令，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冠以叛贼的污名。”
深知迎接天子政策重要性的沮授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如今的汉王朝已经没有权威了。他们不可能发出能陷害我们的诏令。”
“说得对，沮授大人您就是太过多虑了。”
但是，郭图和淳于琼也不肯让步。意见出现分歧，似乎无法收场。
于是，袁绍想参考其他人的想法。
“田丰，你有什么意见吗？”
被点名的田丰走到袁绍面前说道：“关于拥戴天子一事，我赞成。”
沮授的脸上瞬间露出喜色，但田丰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失望地垂下了肩膀。
“不过，不是现在……等别人恢复了汉王朝的权威后，我们再从那个人手中用武力夺走献帝陛下。”
田丰的话让袁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袁绍自己并不喜欢献帝。
因为献帝是董卓拥立的天子，而董卓是袁家的仇人，曾将袁家三族斩首。
对董卓的仇恨也影响到了对献帝的看法。
因此，袁绍无法积极地去营救献帝。
无论如何，如果汉王朝的权威得以恢复，就拥戴天子；如果不能恢复，就像以前一样依靠自己的力量继续称霸之路。
袁绍阵营的方针就这样确定了。
与此同时，在曹操的领地也进行着类似的会议。
荀彧强烈建议拥戴天子。
“虽然汉王朝正在衰落，但四百年的历史已经成为我们心中的一部分。高举这面旗帜，天下百姓一定会心悦诚服地归顺主公。”
荀彧的话曹操明白。
但是……曹操无法消除天子可能成为束缚的担忧。
正在曹操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使者匆忙赶来。
“有使者想见曹操大人。”
在这个时候来的使者，到底是哪里的……
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大声在会场响起。
“哎呀，是荀彧大人吧，你说得好啊。”
出现在那里的竟然是徐州牧刘备玄德。
刘备带着张飞和简雍站在了曹操面前。
就在不久前还在打仗的敌方大将的出现，让曹操阵营一片哗然。
“你太狂妄了，刘备玄德。”
夏侯惇正要拔剑，被张飞怒视制止了。
除了夏侯惇，夏侯渊、典韦、许褚等得力将领也都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住手。把剑收起来。”
在一触即发的气氛中，曹操命令部下克制。
“我不想以这种方式与刘备决出胜负。”
在徐州攻防战中曹操败给了刘备。
曹操的自尊不允许就这样以失败结束战争。
“那么，到底有什么事呢？”
“就是刚才大家在讨论的献帝陛下的事情。”
“哦。”曹操沉吟道。
“通常这种事都是宪和负责，但这次我觉得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来，所以就一起来了。”
“所以这是全家一起来访吗……不对，关羽不在啊？”
“现在我那里有只狼，不能让家空着。”
确实如此。曹操也刚刚吃了苦头。当然，也不是让家空着，但毫无疑问是疏忽了。
不放松对吕布的警惕是理所当然的应对。
话题有点跑远了，曹操把话题拉回来。
“那么，关于献帝陛下你想怎么办？”
“就像刚才荀彧大人说的，曹操，我们想拜托你庇护献帝陛下。”
“荀彧也向我建议过，但……我总觉得不太情愿。你们能让我改变主意吗？”
曹操说着，看向了简雍。简雍轻咳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下，说出了对荀彧的体谅之词。
“我接着荀彧大人的话说下去可以吗？我觉得我如果说得太多不太好……”
“不，我很想听听让主公都敬重的简雍大人的高见。”
然而，荀彧似乎也想看看简雍的本事，决定把说服曹操的任务交给简雍。
“那么，我就冒昧地说一下……确实，现在的献帝陛下和汉王朝的权威已经衰落了。”
实际上，刘备未经朝廷许可就自称徐州牧。官职和爵位的任命权应该只属于朝廷，但现在却被群雄随意滥用，这正显示出朝廷已经失去了力量。
“向这样的汉王朝伸出援手有意义吗？”
“有，对一部分人有意义。”
“一部分人是指？”
对于这个问题，简雍把手放在刘备的背上，说道：
“比如说，我们的大将不行。但曹操大人您可以找到意义。”
“刘备和我有那么大的差别吗？”
“完全不同。简直是天壤之别。”简雍夸张地说，但有一半是在调侃刘备。
刘备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在意，但看到这一幕的曹操家臣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无法想象当面贬低自己的主公。
简雍不顾周围人的反应，面不改色地继续解释。
“现在的汉王朝是没有力量的正义……换句话说，和邪恶没什么两样。”
“……邪恶。说得这么严重吗？”
“是的。只是，现在的群雄们也是没有正义的力量，也就是邪恶。”
简雍想说的话渐渐清晰了。
所谓的一部分人，应该是指拥有力量的群雄吧。
如果刚成为州牧的刘备力量不足，那么符合条件的大概只有曹操或袁绍了。
“没有力量的正义，没有正义的力量。把这两者结合起来就好了吗？”
“没错。朝廷不需要恢复力量，只要以群雄的力量为背景，展现朝廷的威严就可以了。”
“但是，反过来，群雄也有可能利用自己的军事力量来挥舞朝廷的权威，这样好吗？”
这意味着如果违背朝廷的意愿，庇护朝廷的群雄可以凭借力量关系为所欲为。
对于曹操的问题，刘备回答道：
“好与不好，变成那样是必然的吧……所以，其实这件事宪和是反对的。”
“你不顾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想救献帝陛下。这是我的任性。”
曹操点了点头。然后，他交叉着双臂开始思考。
“你带着这样的话题来，是不是也想到了阻止庇护群雄暴走的方法呢？”
“想到了，但这是一场不利的赌博。”
“能让我听听这场赌博吗？”
曹操心中对于拥戴天子的想法已经有了一定的倾向，但他认为有必要确认刘备阵营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很简单，让汉朝的忠臣增强力量，增强朝廷的发言权就可以了。”
“但是，庇护朝廷的群雄会阻止这样做吧？”
“所以说是赌博啊。”
与刘备交谈中，曹操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原本认为拥戴天子的难点在于现在的朝廷没有权威和力量，但实际上对于有力量的群雄来说，这反而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就像简雍说的，“对一部分人有意义”。
没错，对于曹操来说，正是因为汉王朝没有力量，所以才有意义。
他原本以为自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发现还有更深的含义。
那么，世上有多少人能意识到这一点呢……
与曹操目光交汇的荀彧也露出惊讶的表情点了点头。
恐怕，刘备，不，简雍是最先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吧。
但是，可惜的是徐州在战争中遭受了重创，必须优先进行复兴。
至少在两三年后才有能力，现在还没有与曹操或袁绍对抗的力量。
虽然徐州的进攻失败了，但也并非毫无意义……
这很讽刺，但现在曹操决定充分利用这个优势。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就为了拥戴天子而向洛阳进军吧。”
曹操站起来，在众家臣面前宣布了这个决定。
这个决定对曹操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