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冷淡
日头渐起。
四周山野也渐渐明亮起来。
司珍等人陆续回来，继续守在蔡上村各个村口，以防漏网之鱼。
魏淑丹得信后，让其他休整好的将士去轮换司珍等人。
青黎也在阻止她宰鱼的时候，早早被打发去了村外守着。
五部的校尉看着面前人的动作，犹豫地不敢上前。
只见魏淑丹拆了护腕，衣袖卷起，提着一把短刀，手起刀落，快速地剖开鱼腹，清理着里面的肠胆。
一旁，近卫们提着她的护腕和掩膊，静静站着。看自家将军像变戏法一般，把数十条鱼去鳞除胆，又洗了个干净。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
这样的事不算少见，可以说这次抓了鱼还算凑巧。
他们将军只要心气不顺，就爱摆弄吃食，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看这些吃食渐渐从生到熟，脾胃和了，心火也自然就消了”。
只是往常她不会摆弄鱼，如今看来，怕是心中郁结所致。
“灶搭好了么？”魏淑丹将短刀洗净，插回鞘中，就此抬头看向周围。
“搭好了，兔肉正在熬着，很快就能吃了。”五部校尉擦了擦额上的汗，赶紧劝道，“将军已将鱼悉数处理了，不如先去用些兔肉？”
“不了。”魏淑丹摇头，在那堆鱼肉中，挑了条肥美的。
她捏了捏鱼肚，满意地笑着：“哪个灶火大些，我顺道去烤个鱼。”
五部校尉看了看身后的好几个灶，看真有个火大的，只好上前，先给它开个小口，方便魏淑丹塞鱼。
魏淑丹随着他的动作望去，见他动作，莞尔一笑。
她随手又挑了几条鱼，抹了些盐巴，用芭蕉叶包了，就顺势过去把鱼塞进灶边。
“虽是少了些椒末，但有盐巴也知足了。”魏淑丹看着这灶外飘出的零星火苗，低声道。
五部校尉看她的样子摸不着头脑，干脆不吱声，看顾这灶中火候。
随着火焰舞动，芭蕉叶逐渐呈现出焦黄的边缘，释放出淡淡的烟熏香气。
不多时，鱼肉的熟了的香气飘出，混在蕉叶的清香之中，渐渐晕染了周围的气息。
魏淑丹用棍子将蕉叶包扒拉出来，随后轻轻剥开那层略显脆弱的叶片。
浓郁的香气随蕉叶掀动迅速袭来，就着日光，氤氲出一片云雾缭绕。
鱼肉表面泛着微微焦黄的色泽，透露出恰到好处的炙烤痕迹。鱼肚细腻的纹理若隐若现，在光泽中有着温润白玉之感。
她捻起一块鱼肚，在日光下打量几眼，终于放入口中。
鱼肉入口即化，鲜嫩无比，完全与之前的感受不同。
难怪那家伙喜欢这样烤鱼。
魏淑丹一边尝着这烤鱼的味道，一边将手里的鱼用蕉叶托着，分了些给身边人。
五部校尉见递到面前的鱼肉，犹豫地接了过来，心道这能吃吗？以前也没见谁这么做过啊？
但见自家将军的近卫们都习以为常，接过鱼肉就大快朵颐起来，他不由地取了一块入口，顿时眼前一亮：“将军。”
“嗯？”魏淑丹随意地瞥他一眼，“还不错？”
五部校尉点头：“虽味道上还差些，但比鱼汤来的鲜甜。”
魏淑丹翻动着手中的蕉叶，感叹道：“之前见人这样做过，说是比西州城更远些的地方，就是爱这样的做法。”
“原来如此。”五部校尉恍然大悟，也把手上泛黄的蕉叶翻来覆去地看，“伍州城就会用树叶夹着米糕去蒸，味道还相当不错，没成想这蕉叶也能包鱼去烤。”
说到吃，身边一群人来劲了，纷纷说着家乡捣鼓各种树叶的吃食。
“既然蕉叶包鱼味道不错，不知包兔肉感觉如何？”
魏淑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留心周围人已经从乌米饭说到豆腐枇杷叶汤，甚至为了黄皮甜汤是用枝叶还是用果子，而争执起来。
“将军若是想拭，那等我们回营，在营所后面搭个小灶？”一道微哑的女声从一旁传来。
闻言，魏淑丹抬眼看去：“司珍？刚回来？”
司珍抱拳行礼：“将军派秦副将出去，末将就带人回来了。”
“行。”魏淑丹也没多问，总归敌寇被关在蔡上村的祠堂里，就等大营来人，他们带回去。
随后，她将掌上托着的鱼肉递过去：“尝尝，刚烤的，若是味道不错，之后就不用费劲搭灶，直接丢火堆里得了。”
这话一出，五营校尉吃着鱼肉的动作一滞，无奈地看着魏淑丹。心道他可是一直看着火候，怎么这下就能直接扔到柴火里烤？那不会变成灰了吗？
而司珍却是笑了，引水净手后，才从魏淑丹手里接过蕉叶：“将军若不愿这般麻烦，不如之后带三营上西山的水潭去，将军可仔细探究怎么烤鱼。那地方大，即使练兵，也施展得开。”
“是啊！”魏淑丹拍手，“那片地方隐蔽，就算是父亲，也找不到我们！”
说完，她沾沾自喜，为这绝妙的主意而兴致高昂。
可下一刻，她却笑不出来了。
她父亲已经回帝都了。
她这是独自出城追敌，苏爷爷对她的放手试炼。
想到这，魏淑丹顿觉迷茫，心中更有种莫名的慌张感。
她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孤寂，好像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一般。
这种感觉，就算是在当初她变成白猫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司珍等人自她说完这话便纷纷沉默下来。
那两个争吵黄皮的近卫更是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可魏淑丹这黯然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片刻，她勾起嘴角，推着司珍往祠堂那边去。
“司珍，快快，你到那边吃去，给他们馋一馋！”
最重要的是，要让某个爱吃这个的家伙馋得口水直流。
魏淑丹心道。
“将军，这是为何？”司珍不明所以，被她推得向前直走。
“没什么，你在外围绕两圈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