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灰败城（6）
六姨娘眉毛细细的，骨架小皮肤白，青丝散乱红唇下撇，眼神哀愁。
被她看一眼，万拐的心情被影响逐渐低落。
心情一低落，就想到穆明熠在玩家世界孤苦伶仃的，靠着那点念想支撑下去。
“穆明熠，你真是我的好伴侣。”万拐夸他。
穆明熠尽管不清楚情况，还是笑着嗯了一声。
“哦呦，这个女人的脸好苦啊。尤其是眼神，我看了心情都不好了。”郑西杰吐槽。
万拐点头，“没有表情，但流露出的愁苦哀怨半分不减。谁家办丧事哭不出来可以请她去吃席，大家都会嗷嗷哭的。”
默默听着的六姨娘：“……”
大婶漫不经心走近，用力一拍她鼓起的腹部，半点没收劲儿，疼得六姨娘眼泪快掉下来。
“这不是知道疼吗？一大早不消停闹啊吵啊打肚子的时候就不疼了？早就告诉你，进门之后就得老老实实，生不生不在于你，你就是不愿意生，剖开肚子我也得将孩子取出来。”
六姨娘垂眸挡去眼里的阴狠。
“这三位是老爷的客人，你的新大夫。正儿八经的大夫你要死要活不愿意瞧，这不，请了三个门外汉过来。”
万拐强调：“我爷爷的太奶的舅姥爷的二爷是御医。”
六姨娘冷冷：“您这是请三个外男来羞辱我？让三个陌生年轻男人给我看孕，是恨不得我直接想不开去吊死吧。”
万拐义愤填膺：“什么？还有这个规矩！你们这也太封建了吧，实在不行咱们造反打响反帝反封建第一枪。”
大婶被他打岔，都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想了想撂下一句：“给她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怎样了。”
同样是没窗户的小房间，六姨娘脸色憔悴披头散发坐在床上。烛火摇曳，照的她的脸惨白如鬼魅。
万拐挥开碍事的穆明熠郑西杰，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手帕，“姐，把手腕伸出来，我帮你把脉。”
六姨娘没话讲，伸出素白手腕静静看着万拐将手帕覆上。
如果她没看错，这手帕被用过。上面还有辣椒油和酱汁。
“小伙子，可有婚配？”六姨娘的嗓音哀哀怨怨的，听得万拐浑身难受。
万拐问她：“咋了？结不结婚和看病有啥关系。”
“你我二人，怕是要被沉塘。”她轻扫一眼坐在旁边的大婶。
“凭什么，沉你就算了，为什么还有我。”万拐不解。
六姨娘轻笑：“你我有私情……”
“不！”万拐急忙打断，“我有男朋友，就身后这个大高个子粘得很。你别乱造谣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怕六姨娘不信，万拐还把穆明熠扯过来亲几下。就在穆明熠捧着脸想来个深吻之前，又毫不犹豫推开。
万拐：“我不喜欢你，你别自作多情。”
六姨娘：“……”
大婶脸都绿了，半晌憋出一句：“荒谬，罔顾人伦！”
“听不懂。”万拐实话实说。
万拐手隔着手帕开始给六姨娘号脉。屋子里一时只有烛火的噼里啪啦声，极其安静的环境下郑西杰不由放轻呼吸。
“嘶……你这个。”
“如何？”六姨娘好奇。
万拐沉淀许久，深沉说：“换一只手。”
“……”
万拐问她：“这是你第一次生孩子？你今年多大岁数？”
六姨娘嘴角怪笑，神色有怨恨有悲哀。她说：“这是我的第七胎，二十有一。”
万拐一算，二十一岁生了七个，不满：“你们老爷是禽兽吗？这么糟蹋你。”
“他就是要我生孩子，我的孩子生下来再没见过，生下来就是回到肚子里的命……”六姨娘刚说完，就被突然暴起的大婶扇歪了脸。
大婶气势汹汹冲过去骂着：“小娼妇！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说都没个数，真以为怀孩子我不敢教训你！”
骂完还想打她，夹在中间的万拐都拦不住，只能大喊：“住手！住手！你扯的不是六姨娘的头发，那是我的毛！”
穆明熠一脚踹上去，踹开急着薅头发挠脸的大婶将万拐从中间弄出来。“痛不痛？她拽你哪儿了？”
万拐愤怒：“头发！扯头发还只扯一根！什么意思！”
郑西杰发笑：“那说明她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拽到你头发了。”
等平静下来后，大婶和六姨娘脸色都不太好，头发凌乱脸颊发肿。
万拐继续沉着脸把脉，把不出个所以然。后来才想起来六姨娘是诡，诡的脉搏怎么可能会跳动。
“姐，你这孩子还算健康，身体倍棒。我估摸着不是男孩就是女孩，十有八九四肢健全五官都在。作为孕妇你得保持好心情，吃吃喝喝玩玩，多和肚子里的孩子交流，注重健康和营养。”
说的有条有理，大婶不由问：“用不用开药，今早她对肚子又打又砸怕不是会出问题。”
万拐摸摸下巴，“就之前大夫开的药就够了，多给孕妇加点营养品。时刻注意她的情况。”
穆明熠笑着看万拐没话瞎扯。
“就这就没了？”大婶不满。
万拐皱眉，瞪她：“一分钱没收你的，你还想要怎样。免费的就这技术，没和你要点小费算我善良。”
“你看出来的结论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我都给意见了你还想怎样。”
大婶被气得说不出话，但不得不承认有点道理。
万拐站起身，将手帕揣在穆明熠的口袋里交代：“帮我洗一下，爱你。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朋友。”然后说完继续瞪大婶。
双方僵持不下，郑西杰看一眼还在盯着万拐走神的穆明熠。无语撇嘴，清清嗓子，说：“既然六姨娘一切都好，我们就先走了。”
穆明熠搂着万拐就要抱抱他。
大婶一看这两个男人卿卿我我，眼珠子疼。她掏出一袋银子，“拜托几位客人一件事，帮忙在城里采购办阴婚需要的用品。这一袋钱，希望你们能办出能让两个丫头满意的喜事。”
万拐问：“两个女生，一个男生，就办一场？”
“对，两个丫头同意的。”
万拐已经想象到刘南风的崩溃激动了。
“太阳下山之前回来，头七那晚办阴婚。新郎官我找人看着，这件事交给你们了。”
万拐牵着穆明熠走出六姨娘压抑逼仄的房间，刚一离开，只觉得豁然开朗。
穆明熠垂下眼睑，就这么盯着牵着自己慢慢走的万拐，眼里的笑意愈发浓烈。
“穆明熠，你怎么这么开心？我只是牵着你，你都这么开心的吗？”万拐停下脚步问他。
“是有一点。”穆明熠简洁回答，觉得自己的表现还算矜持。
“没办过婚礼，要给刘南风买些什么啊？”万拐问他。
穆明熠亲亲万拐的指尖，“买白布红布，红白蜡烛，纸钱这些。”
郑西杰发愁：“大婶说要让女诡满意，要是女诡不满意怎么办？还有六姨娘生了七个孩子，我在她的屋里连玩具都没看到过，一个小孩都没见过。她的孩子呢？”
万拐挠挠穆明熠的下巴，问：“孩子呢？”
“被吃了。”穆明熠弯唇，“你踩死的死老鼠，那大婶都叫人捡起来应该是准备吃掉。六姨娘说了，她孩子最终还是回到肚子里，应该是知道生下来以后小孩的命运，她就宁愿不生，也就有了早上那一出。”
郑西杰皱眉：“那她不如刚怀就偷偷弄掉。”
“大婶派人看着，弄不弄得掉是一回事。再加上不生孩子没了价值，到时候被吃的就不知道是谁了。”穆明熠笑着咬万拐的指尖。
万拐发现穆明熠怪有意思，无论怎样都会凑上来抱抱亲亲。不让他亲，他就委屈，没多久还是会凑上来。逗逗他，他就会高兴得不得了。
郑西杰恍然大悟：“原来，怪不得！我说呢，怎么每次有尸体他们都拖走。那大婶还说放到老地方，原来尸体他们都没处理掉，准备大吃一顿呢。”
他们边讨论边往住的地方走，走走停停。
等待许久的伊婷全就在万拐的房间门口等他们，笑眯眯的：“我等你们好久，担心死了。我还在纠结要不要找过去救你们呢。”
万拐扒在穆明熠的身上，问她：“什么事儿？”
“就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见到六姨娘。不得不说有个诡当对象就是好，你看那大婶，唯独同意了万拐的请求。”
万拐捏穆明熠的鼻子，说：“是挺好，那大婶想让我去沉塘来着，我没去。”
“啊？”
伊婷全不信，追问：“怎么可能，别忽悠我了。具体怎么个情况，发生什么？有没有得到线索？”
“六姨娘和大婶打起来了。”万拐这个说的是真话，但是伊婷全更不信。
郑西杰看不下去，将扒在穆明熠身上的万拐拉下去，语重心长说：“老弟，咱们不能这么主动。你听我的，咱得吊着他，时不时给他点甜头然后就是吊着他。男人嘛，都是贱骨头，不能让他轻易得到。”
美滋滋的穆明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