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天下，苦秦久矣？
“其实我奶奶当年很喜欢你爷爷……”，诸葛晴不理会我的喃喃自语，感慨道，“我爸爸出生之后，她甚至想给儿子取名叫诸葛贤，后来我爷爷极力反对，这才改成了诸葛生……”
“孟楠对你爸爸秦太白更是一往情深……”“从我太姥爷到孟龙师爷，为了和你们秦家联姻，都曾主动提出，女儿可以不做正房，只要她们能嫁进秦家，两家从此做一家人就行……”
“可无论是你爷爷，还是你爸爸，他们都拒绝了……”
她看看我，“我奶奶被拒绝后，伤心不已，差点落发修行……我爷爷怕她想不开，跑来京城日夜跟着她，像个舔狗一样苦追了她十年，这才把她娶回了家……”
“孟楠更是可怜……”
“她被你爸爸几次拒绝，最后一次，她伤心欲绝之下，差点寻了短见……”
“后来她嫁去了台湾，嫁给了张恩庭，但是结婚二十余年，除了新婚之夜让张恩庭碰了一次之外，再也没让张沾过身子。以至于张恩庭年过半百，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只能过继自己的侄子张源柏，侄女张乐乐到自己膝下，以继承张家的绝学……”
“张乐乐不是他弟弟张恩诚的女儿么？怎么过继给张恩庭了？”，我问。
“很奇怪么？”，她问我。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看来我二叔了解的也不是那么详细……”
“除了拒婚，当年我爸爸他们也曾提出和你爸爸结拜，也被你爸爸拒绝了”，她看看我，“秦家是有多看不起我们，你现在应该理解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我爸爸绝不是看不起各大家族，他只是有些清高，不想和他们走的太近而已……
至于两代人的两次拒婚，我也只能说我爷爷和我爸爸都太专情，专情的有些不近人情，以至于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正如诸葛晴说的，秦家撕破了各大家族的脸皮，却不屑于去给人家台阶……如今被他们联合起来针对，这也怪不得他们……
我自嘲的笑笑，“我们不懂人情世故，犯了众怒了……”“秦家从国外回来之前，各大家族之间其实并不团结，彼此之间也是尔虞我诈，争斗不断……”，诸葛晴说，“你爷爷回来之后，改变了这个格局，秦家一枝独秀，号令北方，而南北风水界各大家族迫于秦家的压力，不得不联合起来，共同进退……”
“秦末农民起义，陈胜吴广说，天下苦秦久矣……”
“对于南北风水界来说，这四十年，同样是苦秦久矣……”
她笑着感慨，“苦秦久矣啊……”
“有这么夸张么？”，我苦笑，“我们是姓秦，可我们不是暴秦，又没灭你们，你们苦？苦什么？”
“你们是没灭我们，可你们伤害了我们，而且伤的很深……”，她说，“就拿我们诸葛家为例，我们生活在云南，但我们是天下第一流的风水世家，在南北风水界威望高，虽然生活在云南，但国内国外，很多豪门大族都是我们家的事主，都受我们诸葛家的庇护……”
“可自从我爷爷被你打败后，情况就变了……”
“你们秦家成了天下第一流的风水世家，其它家族包括我们诸葛家，全都成了二流……”
“那些豪门大族都是些俗人，他们只认天下第一，不认天下二流，我爷爷被你爷爷打败之后，他们中的很多家族就不再认我们了，纷纷派人来京城，试图和你们秦家拉上关系……”
“是，你爷爷没有答应，你爸爸也没有答应……”
“可是江湖规矩，但凡原本是我们庇护下的家族，一旦转去别家门下，那我们就不能再管他们家的事，就是他们家破人亡，我们也不能再管……”
“你们秦家是拒绝了他们，但我们也不能再管他们的事了——不单我们不管，其它家族也不会再管。几十年下来，这些家族中不乏出事者，有的没落了，有的灭门了，我们却只能看着，不能出手相助……”
她看看我，“若是你爷爷当年讲规矩，打败我爷爷后，和我爷爷结拜成异姓兄弟，保全我们诸葛家的脸面，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么？”
我很是惭愧，叹了口气，“这点，我爷爷做的确实不对……”
“你爷爷不和我爷爷结拜就算了，我爸爸主动来京城，提出跟你爸爸结拜，无非是为了修补两家的关系，同时修补我诸葛家的脸面”，她有些激动，呵呵一笑，“可是你爸爸是怎么做的？他请我爸爸吃饭，然后用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就把我爸爸打发了……”
“你爸爸是君子，我爸爸就是小人么？”
“我们上赶着来和秦家结拜，反倒被你们看不起，你也是男人，也是有血性的男人，换做是你，你能受这种屈辱？”
“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我试图解释，“我爸爸清高这我承认，但这绝不代表他瞧不起你们……”
“可他的做法就是瞧不起我们”，她说，“他若不是秦家家主，没人怪他，但他代表秦家，是秦家新一代的办事人，那我们就没法原谅他。”
我看了她一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接着问她，“你们诸葛家，如今还剩下多少事主？”
“五个”，她伸出五个手指。
“其实也不少……”，我说，“我们家只剩下三个了……”
“我们家原有二十五个……”，她说，“后来全都跑了，到如今，他们基本都没落了……”
“现在这五个，是近十年间，由我们诸葛家辅佐而崛起的……”
“并不是之前那些……”
我惭愧不已，叹了口气，“真没想到……”
“因为你爷爷不肯和我爷爷结拜，我爷爷半辈子没给人办事”，诸葛晴看着我，“我爸爸也沉寂了很多年，直到最近十年才重新名扬天下……”
“所以差不多有三十年，我们家基本是没有收入的……”
“当然，没有收入，我们也有底子，生活不成问题……”
“但我们诸葛家的面子……”
“你不用说了”，我示意她，“我们错了，我替我爷爷，替我爸爸向你们道歉……”
我站起来，抱拳低头，“对不起……”
她看了我一会，站起来，“如果我请你不要怨恨我们，就此扯平，你能同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