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直有你的名字

    开颅手术当日。

    “做好准备了么？”常讹问。

    “再等一会儿。”庄必下意识地划开手机屏幕看了眼。

    “差不多得了，”常讹拍了拍他的肩，“你当医院是你家，vip做手术还有特权？搞快点，就算医生等人，你脑子里的肿瘤也不等人啊。”

    “也是，”庄必顿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失笑，“没想到一晃十多年过去，重要关头陪在我身边的，还是你这sb。”

    十几年前常家的事情发生后，庄必被革职，从此改行经商，穷困潦倒之时，一通跨国电话就将留洋海外的常讹叫了回来。

    当年他举步维艰，常讹陪他白手起家，创立星娱，在商海中闯出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彼此间既是情同手足的发小，也是默契十足的搭档，更是患难与共的战友。

    而今他病入膏肓，常讹送他进手术室，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恨不能与他共同承担：“思雅产期将至，她还想着让孩子认你这狗东西当干爹呢，庄狗剩，你可一定要回来。”

    思雅是他们的小学同学，跟常讹是从小到大的欢喜冤家，打打闹闹到最后突然发现谁也离不开谁，索性就结了婚，打算互相折磨一辈子。

    “用你说？我盼着见我干儿子盼了好多年了，”庄必收拢手指握成拳，锤了锤他肩膀，“常讹，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一切有我。”

    “走到这一步，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能有什么想问的，”常讹不屑道，“我在你身边的时间比你妈都长，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比谁都清楚。”

    “我相信你的人品，”说到这，常讹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庄必，“丧良心的事情，你不会做。”

    “哇。”庄必倒吸一口凉气。

    “干什么？”

    “我好感动，”庄必张开双臂，“嫦娥姐姐，抱抱。”

    “……好恶心。”常讹的嘴角抽了抽。

    话虽如此，最终常讹还是和他抱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一定要回来啊。”

    “手术中”这三个字亮起来时，真是红得扎眼。

    这么危险的手术，说不担心是假的，常讹独自在走廊的座椅中坐了许久，心神不宁，便推了手头所有工作，久违地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更阑人静，安息裹挟着深夜的寒气匆匆赶来，倚靠在椅背前昏昏欲睡的常讹疲惫地睁眼。

    “嫦娥……”安息一句哥哥还没叫出声，便觉得脸颊一阵刺痛。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荡的走廊中回响。

    安息一脸不可思议。

    老实说，在家破人亡以后，安息就再没挨过耳刮子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多年，连庄必都没抽过她，反倒是文质彬彬，最有绅士风度的常讹动了手。

    于是她说出了偶像剧里最常用的话：“连我叔都没打过我……”

    常讹在医院里担惊受怕到现在，确实对她有气，但真发泄出来，顿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讪讪地往掌心处看了眼，语气软了些，但责备的成分不变：“知不知道进手术室前一刻，狗剩还执着地在等你？”

    安息倒真没想到，颇有些无奈：“我不是跟他说过我今天不来么，他怎么还等啊，缺心眼儿吧？”

    末了，她又反应过来：“我也挺缺心眼的。”

    “缺心眼养出来的，可不是缺心眼吗。”常讹凉凉道。

    两人对视，都笑了笑。

    “嫦娥哥哥，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安息择了张椅子坐下来，“别累得神志不清，待会儿摁着我揍。”

    “不了，”常讹叹了口气，“你这小丫头长大了，狗剩都管不了你，更别说我。到时候万一你又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急匆匆走了，我怕狗剩一个人待在手术室里，外面连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话里话外的质问让安息无从回答。

    他们间有了隔阂，彼此便没什么东西可聊。

    沉默许久后，常讹说：“进去前，狗剩就已经安排好后事了。”

    “……也是应该，”安息指尖轻微颤抖，强颜欢笑，“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这次手术万无一失么。”

    安息需要钱的事情，庄必已经提前跟常讹说过。

    常讹不敢确定安息突然过来，是真的关心庄必，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于是语重心长：“狗剩一直知道他的处境，娱乐圈龙蛇混杂，披露在大众视野中的只是表面，还有许多更深层的东西，操纵资本、玩弄法律、巨额洗钱的比比皆是，他选择与虎狼共舞，其实早就写好了遗书。”

    “小丫头，无论你们有没有领证结婚，狗剩的遗产继承名单上，一直有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