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暗藏玄机
同一时刻，在帝都的高级旅馆阿内尔的一个房间里。
“恭候多时了。请进。”
“殿下在里面等候。”
对于站在客房前身着便服的近卫骑士们来说，雷恩已经相当于可以刷脸进入了。
在他们的催促下，雷恩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进入房间后，在宽敞的客间深处，坐在桌子旁的拉迪乌斯的身影映入眼帘。
拉迪乌斯的穿着是雷恩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虽然脱了外套，但身着帝国士官学院的制服。
“准时到来还真是少见呢。”
绝不是雷恩迟到了。
“是吗？”
“平时的雷恩会提前十几分钟到达。我不是在抱怨哦。只是觉得很罕见而已。”
“我没在意。而且今天只是去追加订购了第三次考试需要的参考书而已。”
雷恩这样回答着，在客房里走着，然后坐在了里面的沙发上。
看到雷恩这样，拉迪乌斯“嗯？”了一声。
“第三次考试？啊，第二次考试的结果已经送到了呢。”
“是的。托您的福，我和莉西亚小姐一起合格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们两个要是不能以首席的成绩合格才奇怪呢。”
“您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是一不注意可能就会被绊倒呢。”
“说什么傻话。如果有被绊倒的可能，那也只有第三次考试了。对于最终考试，我觉得你们根本就没有参加的必要。”
“即使如此，我也只会全力以赴。”
拉迪乌斯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笔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
“很有雷恩的风格呢。我很欣赏你这句话中蕴含的美德。”
接着他问道：“午饭吃了吗？”雷恩回答说：“还没呢。”
于是拉迪乌斯走近雷恩坐着的沙发旁边的桌子，按响了那里的铃。
没过几分钟，就送来了一些即使在工作中也能吃的轻便食物。
“送得真快啊？”
“贵族们经常时间紧迫。像这样的轻便食物都是为了能快速送来而由阿内韦尔德商会制定了方针。”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旅馆的员工因为有拉迪乌斯的关照，所以即使他们在这里说话也能安心。
“那之后呢？”
“就像之前说的，我要去埃伦迪尔。所以本来打算在埃伦迪尔和雷恩会合，但是你说来帝都的理由是为了参考书呢。”
被调查的灰烬不是在帝都，而是被运到了距离帝都大约六小时路程的一个研究所。
这些事情雷恩也事先听说了。那个研究所虽然在地图上有，但却是雷恩无法涉足的地方，所以他有点小兴奋。
只是拉迪乌斯事先说过，得到有用信息的可能性很小。
毕竟只是确认一下灰烬而已，所以有这样的预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雷恩也并没有特别在意。
“顺便，让你看看我刚才在做什么工作吧。”
于是拉迪乌斯站起来，回到刚才一直对着的桌子旁。他拿起放在上面的文件，回到沙发上。
“你可以看看。”
“那个，第三皇子的工作内容就这样轻易地给我看可以吗？”
“你错了。这不是作为皇族的工作，只是我个人在调查的事情的总结而已。尤利西斯也没有参与。”
“哦……那我就不客气地看看吧。”
雷恩本来一只手拿着轻便食物，准备看文件，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但是：
“别在意。只有我看过。”
拉迪乌斯要求雷恩随意一点，雷恩也就不客气地表现出来。
他一只手拿着轻便食物，把目光投向放在桌子上的文件。
于是，拉迪乌斯满意地说：“这样就好。”
“哦……我好像明白拉迪乌斯调查的理由了。”
“看了之后，雷恩你怎么想？”
“看了这个结果，会让人好奇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呢。”
“嗯。那之后再告诉你吧。”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十几分钟后安静了下来。
“好了，差不多该出发了。上了魔导船后，我也想赶紧换身衣服。”
“是啊。为什么你穿着制服呢？”
“因为今天是平日，我要去学院。虽然参加加尔加迪亚派对的人都休息了，但我没关系。”
“也是呢。”雷恩点点头，和拉迪乌斯一起走出客房。
两人秘密地坐上马车，不让平民看到他们的身影，前往埃伦迪尔。
然后在那里也隐藏身份，乘坐民用魔导船，几个小时后。
天空的边缘开始染上茜色的时候。
“雷恩，往下看。”
拉迪乌斯突然说道，让雷恩把注意力转向窗外。
他们所在的是贵族也会入住的豪华客房。
当然，两人的房间是分开的，但是在旅途中他们一直在聊天，所以现在在同一个窗户前。
雷恩俯瞰着窗外的景色。
“那是加尔加迪亚吗？”
“是的。雷扎德他们住的旅馆应该就是那个吧。”
拉迪乌斯指着一个大建筑物。
“啊，确实那里好像是最好的高级旅馆。”
“你连旅馆的价格都调查了吗？”
“——嘛，差不多吧。”
雷恩含糊地应付过去，继续凝视着加尔加迪亚。
不知道现在那个旅馆里正在发生什么。
◇ ◇ ◇ ◇
“……所以说！”
塞拉·里奥哈鲁德双手抱头。
她在她所住的高级旅馆的预约制沙龙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接着她的叫声在沙龙里回荡。
但是不用担心。这个沙龙是预约制的，同时除了预约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即使是旅馆的员工也不行。
而且这个沙龙的预约情况在派对结束之前都以尤利西斯的名义被预订了。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都被邀请参加同一个派对了呀。”
“嗯……吓到你了很抱歉，但是……”
回应塞拉叫声的是两位美女。
首先开口的是莉西亚，接着是菲奥娜的话，还没有冷静下来的塞拉像重复一样地说。
“所·以·说！见面是没关系！我想说的是，之后为什么三家一起吃了饭，而我们这些女儿却在别的地方像这样聊天啊！”
在电梯里相遇后，大家都对这个奇妙的情况感到困惑不久。
在这种情况下，尤利西斯像往常一样提出建议，伊格纳特家、里奥哈鲁德家和克劳泽尔家三家不知为何一起用餐了。
在尤利西斯预订的包间里，因为难得所以设置了这个饭局。
（……我们家先不说，伊格纳特家和里奥哈鲁德家肯定有各种想法吧。）
正如莉西亚所说，克劳泽尔家别说拒绝尤利西斯的邀请了，也没有在准备好的饭局上玩心眼的打算。
不能这么说的是另外两家。
以彼此属于不同派系为大前提，但是对于和克劳泽尔家有关系的这两家来说，加上夏天爆发的大时钟台的风波，互相牵制一下也不奇怪。
（尤利西斯侯爵真是个狡猾的人呢。一开始就邀请我们的话，里奥哈鲁德家会在意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尤利西斯是否有试探埃尔克心情的意图还不清楚。
正因为他是那么一个悠然自得的男人，所以看到紧张的埃尔克而觉得有趣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这一切只有尤利西斯本人知道。
还有，三位小姐现在和自己的父亲分开行动的原因是：
“我把沙龙包下来了，你们三个可以好好聊聊天哦！”
尤利西斯提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建议。
莉西亚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也不是不能聊聊天吧？是塞拉你太闹腾了。”
“啊，只有我吗！？而且从吃饭的时候开始，莉西亚你就太淡定了吧！”
“嗯。反正特意大吵大闹也没意义。”
反正就算大吵大闹也没意义。另一方面，从莉西亚的话中可以看出，她和菲奥娜以及尤利西斯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
塞拉马上就明白了这一点。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首先在大时钟台的风波中他们有过怎样的交流，这些在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被提及。
当然，里奥哈鲁德家的当主埃尔克也不想直接去问尤利西斯。
对方是尤利西斯。
直接询问可能会引发麻烦的问答，他想避免这种情况。
放弃去理解各种事情的塞拉叹了口气。
她把准备好的蛋糕送入口中一口，试图用那份甜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看着面前的两人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还在交谈，塞拉再次开口。
“我们也聊聊像父亲们那样的话题怎么样？”
“什么意思？”
“就是父亲们让我们离开的理由。反正贵族之间那些麻烦事肯定也在聊吧，比如那个钱的事情……我觉得他们也在聊这个吧？”
塞拉自信满满地说着，但莉西亚和菲奥娜却一脸茫然地对视着。
“菲奥娜小姐也不知道吗？”
“嗯。我不记得父亲跟我说过什么。”
于是，塞拉给两人解释。
“听说在这次大规模的事业中，有一笔让人在意的资金流动。”
对现在的话题产生兴趣的菲奥娜问道。
“难道官方机构已经开始调查了吗？”
塞拉用比面对莉西亚时稍微生硬的态度说：
“恐怕还没有吧。如果真的开始调查了，就不会有这个派对了，我觉得。”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知道情况的人正在进行讨论的状态吧。”
如果现在埃尔克掌握了这个信息，那么可能在他的领导下正在进行某种调查。
莉西亚和菲奥娜也觉得尤利西斯肯定也知道。
“如果你们两个在意的话，我去稍微打听一下怎么样？”
“难道你要去他们三个聊天的地方吗？”
“这……这有点不太好吧……你觉得呢？”
虽然谁都没说出口，但如果去那个地方就会有那个人。没错，尤利西斯·伊格纳特会在那里。
在考虑去他在的地方打扰他是否合适之前，问题是塞拉是否能做到这件事。
事实上，塞拉意识到了这一点，吹了个蹩脚的口哨，看向别的方向。
幸运的是，这种微妙的气氛很快就结束了。十几分钟后，大家的父亲们回来的时候，这种气氛就结束了。
◇ ◇ ◇ ◇
离吃晚饭还有点早的时候，莉西亚回到父亲的客房后。
对于询问女儿们三人是如何聊天的父亲，莉西亚巧妙地回答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
“父亲，您听说过奇怪的资金流动这件事吗？”
“……你从谁那里听说的？”
“您这么说，就是知道这件事呢。”
雷扎德耸耸肩，让莉西亚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对面。
“我也是为了不被卷入其中而行动。这也是为了自卫。”
雷扎德继续说道。
为了解释，他整理了必要的信息。
“首先，再说明一下这次事业的内容吧。”
这次，加尔加迪亚的魔导船乘坐场规模扩大了 15 倍。以雷扎德为首的很多贵族和商人共同出资，为了大家都能获得有益的交易而推进了这件事。
在离这里较远的另一个贵族领地没有魔导船乘坐场，现在新建了一个。此外，道路也在进行整修，以便商人们更容易在各地移动。
其中很多都是雷扎德的提议，这次加尔加迪亚的魔导船乘坐场扩大，主要是因为飞往各地的魔导船班次增加了。
“在那个时候进行了土地平整等大规模的工程。需要的物资也像山一样被订购了。”
“那里有可疑之处吧。”
“嗯。这次有很多贵族、资产家和商会等数不清的人参与了这个大事业，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点奇怪。”
雷扎德在与自己无关的工作中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虽然他只是一个子爵，还是下级贵族，但他的工作能力得到了尤利西斯的认可。
所以他才能察觉到那个小小的不协调感——那就是：
“我发现某个商会和地主之间有不必要的资金流动。”
“地主吗？”
“嗯。这次，随着魔导船乘坐场的扩大，也对一些道路进行了整修。
在那个时候，因为想经过一个古老地主拥有的山旁边，加尔加迪亚子爵就买下了一部分土地。”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之后，在我刚才说的商会和地主之间，不知为什么有资金往来。因为两者之间没有土地买卖的迹象，所以让人觉得很奇怪。”
“关于资金流动，除了父亲之外，还有其他人对这件事有疑问吗？”
“如果只是单纯地转移资金，迟早会被发现。但是这次，明显是在故意隐瞒。”
为了让资金来源难以被发现，比如向有联系的机构捐赠，或者通过价格波动大的贵重金属和房地产买卖来转移资金。
根据雷扎德的调查，据说还利用了谷物买卖等方式。
可以说是国内外都有。
非常复杂地，把资金的来源和流向故意弄得很繁琐、很巧妙地隐藏起来。
“父、父亲您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啊……”
“托你的福，作为贵族我积累了很多经验。但我并不是特意去调查的。只是因为我有很多经验，所以如果有一点可疑之处，比以前更容易察觉到而已。”
就像雷恩以怪物般的速度成长一样，雷扎德作为贵族也在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
从现在的对话中也能看出这一点，莉西亚轻轻微笑着。
“那个商会叫诺曼商会……据说金额与诺曼商会的规模不相符。”
“只是听着就觉得有问题呢。”
“是吧？也许他们在偷偷地做着什么不正当的生意。或者是准备要做。反正很快就会有正式的调查了吧。”
也许已经开始调查了也说不定。雷扎德露出苦笑。
◇ ◇ ◇ ◇
从研究所回来后，雷恩和拉迪乌斯两人回到了魔导船上。今天和明天他们将在这艘魔导船上住宿。
虽然说是魔导船，但因为租了高价的房间，所以住得非常舒适。
“果然只是灰烬啊。”
在拉迪乌斯的客房里，他叹了口气。他坐在窗边的木制圆椅上，对面的椅子上坐着雷恩。
“嘛……本来也差不多猜到了。”
虽然是秽空暴君的素材，但就像之前知道的那样，只是灰烬。
因为他们认为如果是用特别的药物或魔法让秽空暴君出现在埃伦迪尔上空，那么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所以在研究机构进行了调查。
虽然拉迪乌斯有解析技能，但也不能只依赖这个技能进行调查。
但是根据今天听到的消息，只知道了秽空暴君的一些特征。
“明天还有别的检查结果出来，等那个结果出来再下结论也不晚吧？”
“……你说得对，但是让你特意陪我来，却什么都没发现，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我也听到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这并不是假话，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雷恩能最快地知道拉迪乌斯可能得到的信息，那肯定是一个有价值的机会。
但不可能每次都能像期望的那样得到信息。
“——如果现在去加尔加迪亚也没关系哦。”
因为知道明天得到信息的可能性也很低，拉迪乌斯抱歉地提议。但是，雷恩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
“就算要去，也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再去。”
“没关系吗？”
“嗯。如果不优先遵守和拉迪乌斯的约定，我会被雷扎德大人骂的——这只是个玩笑，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按照计划来吧。”
“很感谢。那明天就去加尔加迪亚吧。应该能赶上派对。”
“咦？拉迪乌斯你也来吗？”
“我不参加派对哦。只是和刚成为子爵的雷扎德聊聊，顺便看看尤利西斯。”
“啊，尤利西斯只是顺便啊。”
两人对视一笑。他们旁边的窗外已经一片漆黑。拉迪乌斯望着窗外的黑暗，动了动嘴唇。
“能再陪我聊一会儿吗？”
“我还不困，完全没问题。”
这时，雷恩看到拉迪乌斯那英俊的侧脸，他说：
“在帝都的时候我给你讲过的有趣的故事的后续。刚才，我调查的事情有报告送来了。”
“调查的事情……啊，是那个奇怪的资金流动的事情吧。”
“就是这件事。我一直很好奇那个商会为什么会支付与他们规模不相符的金额。关于这件事，我的部下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
“这么快就有行动了。”
“算是幸运吧。因为在研究所没有得到好的结果……正好。用这个话题来打发时间也没关系吧？”
“好啊。两个话题都很有意思。”
雷恩的爽快答应让拉迪乌斯很高兴。他先说了一句“那么”，然后把刚得到的信息告诉了坐在旁边的雷恩。
雷恩一边听着这个故事，一边突然觉得口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润了润喉咙。